望枯:“信我者,定有好報,棄我者,大多黴運到頭,我也定會一一找他們償還回來。隻有如此想,才活得坦蕩。所以,哪怕倦空君不會四處救人,我也信您是至善之人。”
風浮濯吞聲踯躅:“……我配不上的。”
他慣會推脫。
望枯:“當然配得上,除了倦空君,天下也沒幾個人配得上了。”
——好重的字眼。
風浮濯還要說什麼,卻夜起風闌,吹起一池霜。
他随即起身,微屈背脊,剛好将望枯擋了個嚴實:“累不累?可願任我抱回去?”
——走多少路,吹多少風。望枯懼風,風會惹寒,到頭來,就又是望枯遭罪。
望枯肆無忌憚盯着他阖眼的臉:“可倦空君閉着眼,還如何能看得見路?”
風浮濯:“心中有路,自在天下。”
望枯:“那為何要閉眼?”
風浮濯:“……有失禮數。”
她今夜穿得單薄,衣裳一濕,更是不可窺視。
望枯眨眨眼,心裡也猜了個大概,雙手攀上他的肩頸:“分明是倦空君想要抱我,卻說着有失禮數,這便是……欲拒還迎麼?”
風浮濯一把抱起勾上肩的懷中人:“如此看來,我确是十惡不赦。今日之後,我自當抹去雙目,嚴懲不貸。”
望枯:“……那倒不必了。”
風浮濯說不看望枯,就絕不會偏頭半寸。
他總是不告而别,如今本想與人像樣地道聲“來日見”,但覺生澀而怪異。
就隻好用自己的法子,如此緘默下去。
——可惜,忍冬藤灌了水仍是輕。
遙指峰回上劫峰的路,未免太短了些。
……
風浮濯把人送到,又頭也不回地去接酒桌上的弋祯法師。
望枯回頭卻見長杆上挂着洗淨的衣裳,不由多看兩眼:“蒼師兄,您還幫我洗衣了?”
蒼寸擺擺手:“我哪有那閑工夫,能把自個兒拾掇好就不錯了……你這衣裳呢,是倦空君洗的,洗的時候可認真了,半點污泥不肯放過,從沒見過哪個男人能有他這樣細心,我都羞愧了。”
望枯微怔:“……那還真是多謝他了。”
長風入,鎖人夢。
翌日,望枯不及卯時就候在銜隐小築,勢要堵那昨夜兩名醉醺醺的修士。
昨日空閑,得以打量身子。才知自己的枯枝身長了幾兩肉,還大多聚在胸脯、臀身、大腿之上,穿衣再不幹癟。
也怪不得修藤以後,比往常走得更累了些。
倒是更顯風姿婀娜。
但直至的鐘聲響起,大門緊閉,這兩人都不曾抛頭露面。大多是睡過了頭,或是不成氣候的外門弟子,跑了也不知悔過。
蒼寸怒斥:“這兩個沒爹的東西!還知道貪生怕死!滾出宗門還好!若出了宗門還讓我逮着,我這拳頭可就不客氣了!”
專心擦劍的路清絕,聞此擡頭:“又如何了?”
望枯:“昨日來了兩個打着敬酒名号調戲姑娘的師兄,本想約去比試台切磋的,可惜不肯來,應是吓怕了。”
路清絕:“如此,廢物跑了就跑了,不足挂齒。”
休忘塵于石亭之上宣告:“引燈令已過,但魔界又有動靜,前些日子暗自侵襲巫山,毀了百草,若幹妖怪死于非命,惹五界動蕩不安。”
柳柯子接上:“我等向帝君禀報此事,隻怕負卿峰、銀燭山之難,都與此事密切相關,十二峰衆弟子需加倍修煉,若覺察魔氣、魔物。也休要隐瞞,需得如實上報。”
桑落颔首:“除此之外,引燈令成果之差,可知平日裡定是疏于管教,功法相當不熟練,一群廢物!”
辛言:“因此,諸位宗主決議,十二峰上下将閉關修煉一月,一月底将進行宗派之争、排名之争。”
衆人嘩然。
“怎的又有排位之争了……先前不是哪個仙尊說有違宗門和睦,便早早革除了嗎?”
“可不是麼!修仙都是各家事,怎能互攀互比?”
這回換曉撥雪開嗓:“十二峰共有八百一十名弟子,其間,外門弟子有四百九十五個,外門弟子有三百一十五個,外門弟子若守不住這三百一十五名,便是給外門弟子騰位置。其中,前一百名的弟子将代表宗門出戰,勝者可再獲獎賞,靈石萬個,修為千年。”
“什麼!我沒聽錯罷!修為千年!”
“……我收回成見,适度切磋,确是上乘之舉。”
何所似收尾:“另外,往後再有大難,會将衆弟子分散去五界救助,同樣會以懸賞制舉行,還望弟子們莫要忘了修煉本分,嚴于律己……好了,各自修煉去罷。”
衆人:“是!”
宗主退場,身旁人衆說紛纭。
“千年前便是毀過一回巫山了,怎的千年後還是直尋巫山?”
“巫山成了妖山,又頹敗成那樣,千年前就已屠殺過一回,自然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呗。”
“我看是巫山藏着何物,魔界相當想要,才屢次闖入。”
“有理有理。換我說,以後肯定多得是大難!不說這有的沒的了,勤勤懇懇修煉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