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可我想問問,”羅貝爾·米利亞德出聲說,“這個埃德蒙·西格納斯是什麼人?”
“你們問拉瓦利埃先生就好了,”艾文說,“他知道真相。”
“我姓梅約。”伊薩糾正道。
艾文對此毫無反應。他垂下眼,眼裡滿是寒霜。他對衆人背過身去,仰望着頭頂的星空。現在他頭頂的星空極其絢爛,看起來好像星雲,仿佛衆星都圍繞于此。艾文喃喃念了句什麼,他的形體逐漸變得透明。
“等等,艾文,再考慮一下,我們不想你走!”德爾明白過來,向艾文沖去,想要抓住他。然而,就像鏡坂星在他面前消失一樣,艾文·米爾特亦然。
艾文來了,艾文走了,現在怎麼辦?德爾發出挫敗的低吼聲,使勁抓自己的頭發,感到地面的下陷。愛斯鈴及時拉住了他。
上一次這麼拉住他的是約瑟。
“巴别爾先生,請安排水手的排班,”羅貝爾說,“在梅約先生他們決定返航之前,掌舵權仍然是這位伊薩·梅約所有的,我們要做好後援才行。”
沒人回應。
“巴别爾先生?”羅貝爾環視四周,提高聲音,“巴别爾先生?你去哪裡了,約瑟·巴别爾?”
哪裡都找不到約瑟·巴别爾。羅貝爾心想,這家夥該不會是人一鬧騰就神經緊張,所以躲到哪裡圖清淨去了吧?他在心中尋找約瑟·巴别爾的方位,但覺得空蕩蕩的。不僅如此,一種緊迫的、催促的慌張之感席卷過來。羅貝爾意識到,約瑟·巴别爾可能下船了。
“雷廷先生,請清點船上人數。”羅貝爾的聲音緊張地震顫。
水手們在點到。愛德華·雷廷随後清點船上乘客,連德爾和伊薩也被計算入内。點完之後,愛德華說:“報告船長,隻有約瑟·巴别爾不在。”
“因為艾文·米爾特帶走了他啊,”瓦雷裡擺擺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艾文就直接拉着他走的——應該是他,一個穿西裝的陰沉沉的——哦豁,因為他用了障眼法!艾文故意讓你們看不見巴别爾,原來如此!”
衆人嘩然,愛斯鈴給了瓦雷裡一記腦瓜嘣。
“你都看見了,你居然不說?”
“我還以為你們都默許了呢!我以為你們也看得見啊,而且我幹啥都是虛妄,你不是也知道。”
“那我們必須找回我們的二副,”羅貝爾說,“雖然掌舵的仍然是梅約先生,梅約先生,你意向如何呢?”
“我當然要帶艾文回去,”伊薩·梅約說,“我要弄清楚埃德蒙·西格納斯的事。我倒是不擔心那個約瑟·巴别爾,不過當然啦,出于人道主義,畢竟是艾文拐走的——”
“自願的。”瓦雷裡說。
“哈?”
“約瑟·巴别爾是自願的,”瓦雷裡說,“你們還找嗎?”
羅貝爾愣了一會兒:“當然,當然。他是我們的二副。”
船員和乘客議論紛紛。羅貝爾讓衆人散了,由愛德華·雷廷來宣布排班。人群散開,議論聲也就小了。德爾、愛斯鈴、伊薩、瓦雷裡四個人留在原地。久久沒有人說話。事情的走向超出了預期,他們本來是要營救艾文,可是艾文不想出去,那可怎麼辦?
唯一悠哉的隻有瓦雷裡。瓦雷裡坐在船的邊緣搖搖晃晃。他相信他不會掉下去,或者說如果他掉了下去,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應該掉下去。他的行為本身産生不了任何額外後果。
“愛斯鈴,我想回王冠裡去,”瓦雷裡說,“反正現在也不好玩。”
愛斯鈴取下了瓦雷裡之冠。瓦雷裡彎下腰來死盯着王冠,無事發生。
“奇怪,”瓦雷裡說,“奇怪,平時這樣明明就能回去呀。”
一系列失敗嘗試之後,瓦雷裡接受了自己回不去的事實。
“你之前從沒有出來這麼久過,”愛斯鈴說,“而且你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人,會不會……”
瓦雷裡臉上懶洋洋的笑終于消失了。
“老天爺,我回不去了!我回不了瓦雷裡之冠了!這就意味着,我回不到瓦雷裡大賽的現場了,那個屬于我的地方——我甚至變成個人了,我不是集體意識了!那就意味着——我不是瓦雷裡了!”
“不要驚慌,”愛斯鈴說,“總會有辦法,我們去拜托邀請我們來藍霜公館的人。”
伊薩突然伸手彈向空中,準确用手指夾住一張字條。
“恭請瓦雷裡閣下,作為一個自由人,到藍霜公館做客。”
“你有邀請函了,”伊薩說,“你可以試着和發邀請函的家夥取得聯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辦法……”
瓦雷裡愣了三秒。一個大大的笑容從他臉上綻放開來。
“耶!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會幫你回去。”愛斯鈴說。
“也不一定,”瓦雷裡綠色的眼睛閃閃發光,就像郊狼一樣瘆人,“現在比瓦雷裡大賽的時候好玩多了。我隻要樂趣,至于回不回去,才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