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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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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選擇将鶴丸國永埋在屯所東邊的一處,那裡距離他的寝室很近,三日月宗近認為自己應該還有足夠的時間再等待一個二十四年。

他沒有去看鶴丸國永入土的過程,他的傷讓他無法再随意走動。

說到底,這已經是三日月宗近第三次放手鶴丸國永了。第一次在五條,第二次是戰前,第三次就是現在。

再一再二不再三。再三的下場,大概就是這樣吧。

後悔了嗎?

三日月宗近後來再想,的确有些後悔了。戰争時期司空見慣的結果突然變得陌生起來,他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到了發現這種置之度外隻能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對自己的死看得很開,但是這次死的人畢竟不是他。

屯所隻剩下三十來個人。閑下來的人有的會到駐軍營地裡幫忙打掃戰場,救治傷員。有的隻是不住地喝酒,作息大概就是醒了喝,醉了睡。所有人都沒有選擇回到自己原來生活的地方,戰争把很多地方都毀掉了,他們沒得回。

也沒法回。

君上感恩衆人的傑出貢獻,特意挑選仲夏的吉日邀衆人觐見,論功行賞。

那天,三日月宗近穿上了最隆重正式的衣裳,沒有白綢蒙面。耳邊伴着華貴的禮樂,他一步步走進大殿,諸臣無不驚歎,原來傳聞中的神将竟是這樣俊美。

無上榮耀的光景。

可是鶴啊,這個時候應該有你在我身邊。三日月宗近有些惋惜地想。

他俯身,接過那些一早就和君上談好的條件,屯所前前後後那五十來号人,還在的、不在的,他們應受的封賞一個不少。

而為表忠心,所有人都要将佩刀奉上。

君上終歸還是忌憚他們,三十多把刀被鄭重地擺在藏館,每一把都由君上親自擺上去。三日月宗近注意到,君上在看到那把刻着“國永”二字的無拵刀時,臉上明顯露出震驚的神色。

擺上去的那一刻,三日月宗近感覺那把刀朝自己飛了過來,狠狠地貫穿了自己。

鶴丸國永的那個願望無法實現了。

他人不在了,刀也沒能留下。

三日月宗近和小烏丸的刀擺放在最高處,鶴丸國永的刀就在三日月宗近的旁邊,這個刀陣像極了列隊行軍的陣勢。

至少你的刀代替你一直跟在我的刀的馬後了。三日月宗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大差不差,三日月宗近預感到他們三十幾号人的結局了。

餘下的人被安排到全國各地二十多個屯所裡,君上為他們提供了非常好的生活條件,衣食無憂,足夠他們安安穩穩地過到下輩子。

都心知肚明,大家默默收拾好東西,一個個離開。

小烏丸也要走。

這個屯所裡,要麼留他,要麼留三日月宗近。總之他們絕對不可以再待在同一處。相比于三日月宗近,君上更忌憚小烏丸一些,因為他和審神者更親近。

小烏丸仔細考慮後,選擇讓三日月宗近留下。

“從此以後,這裡就是你一個人的地盤了。”小烏丸仔仔細細地走遍這個屯所的每一個角落,“以前覺得這裡太空了,現在再看……還是好空啊。”

前後兩個“空”的内涵不一樣。

三日月宗近點頭:“是啊。”

“一個人住就更大了,任你撲騰。”

“是啊。”

“你就不能說點别的嗎?‘是啊’‘是啊’的,我都要走了,就别那麼惜字如金了。”小烏丸在三日月宗近面前揮揮手。

他拿過三日月宗近手邊放着的壇子,把自己的盞添滿,一口悶下。

“嗯?什麼時候開始喝茶了?”小烏丸咋舌。

“那可早了。”三日月宗近給自己也倒了一碗,“你現在就走嗎?都什麼時辰了。”他擡頭,今夜群星閃耀。

“君上的诏令,即刻起程不得有誤。”他聳聳肩,“人越老越慫了。”

三日月宗近不置可否,隻是和小烏丸碰了碰碗。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才是這場事件的始作俑者?”小烏丸問他,“如果我們不‘閑着沒事’搞那場探查,說不定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三日月宗近搖頭,“就算我們沒行動,大概審神者也會聯系我們吧。”

兩人又聊了很多。

隻有兩個人在屯所的時候他們很少聊天,此時卻無話不說,仿佛要把一輩子的話都講盡。

“今後就隻有你了。”小烏丸複雜地看着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的事他沒有問得太多,但是他大概知道三日月宗近的心情,“你不是常說,有形的事物終将會逝去,你們……你……你以後好好的吧。”

最近每到午夜時分,白色的影子都會走到他的夢裡,從背後環着他,一遍遍在耳邊傾訴:他很滿足,他很開心,将軍大人還沒忘記他。

三日月宗近說那你到我面前來,讓我看看你的臉吧,這樣我也會開心。

白影沒有答應,隻是把手放在三日月宗近胸口:我已經讓這裡滿滿當當了,就别太貪心啦。

這是審神者留給三日月宗近的補償,是他讓鶴出現在他的夢裡。三日月宗近的結局他似乎提前預知到了,所以在這場探查開始之前,在他封印幽魂之前,就做好了這個用來道歉的“禮物”。

審神者也是個可憐的人。

三日月宗近沒有将幽魂的事告知君上,說了也隻是平添擔憂,更何況君上開始變得多疑,告訴他隻怕會埋下禍根。

“審神者為了提供更加準确的情報,耗費太多心神。最後一戰,第三小隊遇到非常棘手的敵人,故而求助審神者,審神者用僅有的能力與那個敵人同歸于盡了。”第三小隊本身也傷亡慘重,君上略有遲疑,不過還是信了這個說法。

“你說我這樣回禀君上,沒什麼問題吧?”三日月宗近靠在寝室門前,望着天上的月亮,抱着手中的錦盒。

不屬于他的東西都被收走了:琴、盆子、茶杯、異色的衣裳、第二道菜……一個不留。房間裡空落落的,沒有人氣兒了,他也不願意待在屋裡。

錦盒是三日月宗近唯一能藏起來不被兵士發現的東西。頗有分量,不用打開就知道裡面裝着的東西還在。

常人聽着很普通的聲音,會在鶴丸國永的耳中放大千百倍。刀槍激烈交鋒的刺耳摩擦對他而言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痛苦,三日月宗近想象不出。

而他生理上的痛苦,和眼下自己心中的傷感,哪個更傷人些呢?

三日月宗近深深地歎了口氣。

現在,不過是回到了我們相遇之前。

月落星沉,東方欲曉。

他看向天盡頭的曙光。

“鶴啊。”三日月宗近細細撫摸錦盒,輕聲道,“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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