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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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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宗近第一次受了這麼重的傷。

獅子王心裡十分愧疚,那是個非常低級的錯誤,但是險些讓他送了命。三日月宗近大放血才把他撈回來。

于是他主動請纓,照顧自家隊長大人。

獅子王在來屯所之前在源家做事。源老爺子位高權重,他身邊的人自然也是聰明有眼力見。他照顧起人來可謂是無微不至——畢竟要照顧一個老爺爺,但他又有一張很顯小的臉,這讓三日月宗近每次見他來幫自己換藥,都有一種不應該麻煩小孩子的心情。

“我被好好照顧了啊。”他笑着對獅子王說。

“哪裡,我才是。”獅子王端着水盆走進來,“還獲得了照顧将軍的殊榮。一直很向往軍營,也想借這機會和将軍聊聊天。”因為夾帶私心,他吐了吐舌頭。

三日月宗近想起初次見面時獅子王對自己的大條評價,他坐了起來,靠在小椅上。兩人關于軍營的話題聊得不多,鄉土民情倒是被三日月宗近打聽了不少。

“外面吹得可神了。”獅子王張大了嘴,“說你們有鬼神附體,刀槍不入。老爺子家就有不少人跑那邊祠堂裡拜你們。我還記得有一回哪個神社來着,被村民堵了起來,說要把裡面的主祭神換成烏鴉。”

“烏鴉?”

“因為小烏丸大人哪。”獅子王攤手,一臉沒轍的神情。

“這不胡鬧嗎。”神社的主祭神哪是能随便換的?三日月宗近失聲笑道。

但是笑過之後,他很快平靜了下來。

他又想到了鶴。

因為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獅子王提到了烏鴉。

都是鳥類。

獅子王看出他有心事。

三日月宗近的寝室裡,很多東西是雙份的:壁櫥裡的木盆,喝酒用的杯子,睡覺的席榻……另一份的主人是誰用不着猜,牆上挂着的輕裝大大方方地介紹着。

嘛……願意和誰同居是将軍大人的私事,誰也不好多嘴。

打從第一天起,鶴丸國永就和三日月宗近住在一塊了。要說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整個屯所裡沒幾個人信。親昵的稱呼,出現必定成雙,眼神間的信賴……就算是粟田口家的小孩們都知道不要在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去打擾。

在來到這裡之前,獅子王對将軍們抱有非常誇張的幻想:不好接觸、易怒暴躁、兇狠殘暴……可是真當見到了将軍本人,他發現其實是兩個很好相處的大朋友。小烏丸很受粟田口少年們的喜愛,少年人經常圍在他身邊,看他靈活地擺弄幾個木塊,拼出有趣的機關;而幾乎所有能喝酒的人都找三日月宗近讨過酒喝。

獅子王覺得三日月宗近他們其實很慘,當年跟着審神者東奔西走,為了保衛國家流血流汗。終于戰事平息,兩人功勳卓著,可以解甲歸田了,卻被關在這大的沒邊的籠子裡,就像兩隻金絲雀一樣。與世隔絕的他們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多大變化,很多次,出戰的時候三日月宗近都會感歎,變化真大,已經不是曾經的模樣了。

他們在屯所裡關了五年。五年的時間能發生的事太多了。他們錯過的東西也太多了。

所以,有個人在身邊解悶也挺好。

獅子王想,鶴丸國永去過很多地方,又知道很多事,有他在三日月宗近身邊,三日月宗近輕易就能把這五年的空白期補上。

對,是鶴丸國永,不是小烏丸。小烏丸和三日月宗近同為将軍,這樣的身份會導緻很多話沒法說。這是他在源老爺子身邊觀察到的,同級之間會有無形的隔閡與壓力,不适合推心置腹。

可鶴丸國永就不一樣了,這要放在三條,他就算是三日月宗近的直臣。再說五條和三條離得那麼近,他們算得上是老鄉,老鄉才是更加合适唠嗑的對象。

獅子王很自信自己看人的本事,他覺得自己分析得很準,也一直很想把這個想法告訴三日月宗近。他知道三日月宗近一定在為鶴丸國永擔憂,鶴丸國永肩負着更重要的使命,經常出生入死,他們倆關系又那麼好,三日月宗近怎麼會不擔心呢?

獅子王很想安慰三日月宗近。好幾次,他察覺到三日月宗近的情緒波動時都忍不住要把那些話說出來,但是每次都欲言又止。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不會是多事了。

于是他一直沒說。

直到他看到那把已經失去刀拵,閃閃發亮照射人臉的刀時,他意識到自己再也沒有安慰他的機會了。

那是最艱難的一場戰鬥。

六個戰略要道同時被進攻,衆人需要前往不同的地方作戰。鶴丸國永說這就是最後一戰了,審神者徹底失去呼吸的那一刻,幽魂會瘋狂反撲,但是隻要能壓制住溯行軍,幽魂就不會沖出審神者的封制,剩下的就是等,等它們自行回到該去的地方。但是這一戰很難,大家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三日月宗近不時會疑惑,那天自己為什麼沒有堅持與鶴丸國永一同行動。他們有過協同作戰的經驗,他們有七支隊伍,可是隻有六個戰點,他是有機會和鶴分在同一隊中的,可是他沒有這樣做。

戰況異常慘烈。

三日月宗近設想過太多可能,反正都要承受,不如自己主動一點,至少結果到來的時候自不會感覺太糟。

主動總是比被動好。

莺丸友成在戰鬥中失去了右眼。其實他原本來得及保住這隻眼睛,但他更想護住失去主人的刀。

今劍、五虎退,還有鶴丸國永,三人的刀整齊地排在三日月宗近面前。

獅子王看向三日月宗近,他突然有些害怕,他怕三日月宗近會不會突然繃不住哭出來?

“我……我沒找到他們,隻找到了刀。”

三日月宗近指尖依次點在三把刀上,并沒有在那把刻着“國永”二字的刀上做更多的停留。

三日月宗近的心情其實無比平靜。

“再去找找吧。”獅子王從三日月宗近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一絲請求的意味,“刀能找到,人不會離得太遠。”

獅子王自己都要繃不住了。

其實莺丸友成很想告訴三日月宗近,五虎退找到的時候還能看,而今劍的身體甚至已經……發狂的溯行軍太難對付了。他不敢想象鶴丸國永比兩人高大得多的身體會遭到怎樣的折騰。

駐軍又進行了幾天的搜索。

在物吉貞宗的不懈努力下,三日月宗近終于再一次見到那張熟悉的臉。

“你終于回來了啊。”三日月宗近坐在前廳門前,下面靜靜躺着的人,臉和身上蓋着的那塊布一樣白。

鶴丸國永的身體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耳中沒有堵塞用的棉花,兩條細長的血痕從裡面蜿蜒到頸後。據物吉貞宗說,當時溯行軍互相敲磨武器,發出非常刺耳的聲音。很多人因此短暫性地失聰,聽不見戰鼓和指令。

合理。三日月宗近點頭,鶴那雙耳朵的秘密,在他這裡已經不是秘密了。

隻有一點很可惜,三日月宗近慢慢地俯下身,這個姿勢讓他背部的傷口裂開,讓他疼得想哭。他仔細盯着鶴丸國永的臉,他的表情很安詳。

三日月宗近感覺很可惜,他們之間還沒有一個正式的親吻,從始至終。

他一開始沒有想過,也是後來慢慢有了這個念頭。他試圖暗示鶴丸國永,但是并沒有收到肯定的回應。

大概自己的暗示還是太隐蔽,三日月宗近想,但是他應該尊重鶴的心。

而到現在,他也不想矯情地補上一個。

嘴唇的碰觸,舌尖糾纏的滑潤,津液交互時的心底感動隻有他單方面能體會到,這樣太狡猾了。

畢竟刀劍無眼。

你為人,生來就已經遭受莫大的不幸和痛苦,索性就在離開的時候潇灑一點吧。

出于私心,三日月宗近沒有為鶴丸國永安排火葬,而是囫囵着埋進土裡。鶴丸國永很幸運,被發現的時候正躺在一堆白骨下,骨頭的顔色覆蓋了他的身體,竟然讓他免受肢體分離之痛。

三日月宗近在那本野史上看到一個說法:血肉之軀如果不能完整入土,那麼他的靈魂便得不到安息。不能安息,就沒有轉世回還的機會了。這些年戰争頻發,多少人橫屍曠野無人問津,多少人身首異處就是找到了也無法辨别身份。新生的一代又增長緩慢……這麼想來,這段說法倒是有些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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