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肖趁雨一睜眼,發現汪池又不見了。
要不是金琇證明,這兩天确實是在忙插秧,肖趁雨都要懷疑,汪池是在故意躲着他了。
他覺得汪池并不是直男,而是他的同類。可是,如果是同類的話,面對他發出的邀請,汪池怎麼會有那樣抗拒的反應呢?
肖趁雨百思不得其解。
金琇年紀已近古稀,前兩年汪池不在家時她還會下地幹活,現在汪池回來了,她也就什麼都不做了,隻偶爾在家做做飯。一吃過午飯,她便又端着茶杯去活動室找她的牌友們。
她問肖趁雨要不要跟她一塊兒去玩牌,肖趁雨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聽不懂這邊的方言,也不認識其他人,而且,他就算要去,也該是汪池領着他去才對吧。
他無聊地在家裡晃着,從書架上随便拿了本書看,看了一會兒又把書丢開,跑去院子裡給元寶丢球。
院子并不大,球随便丢一丢就會撞到牆壁彈回,于是肖趁雨想了個法子,将球高高抛起,從院牆上方扔到外面去,再讓元寶奔出去把球撿回來。
又一次把球抛出院子,肖趁雨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哀叫。
“哎呦!”是小孩的聲音。
好像砸到人了。肖趁雨緊張地站起來,看到昨天來過的那兩個小孩又出現在院子門口。
元寶顯然對他們很熟悉,撲上去求摸,梁閱彎腰摸了摸狗頭,盛燦站在一旁捏着球揉着腦袋,小聲道:“球砸到我了。”
“對不起。”道歉的話還是得說,但一說完肖趁雨就皺起眉,露出不歡迎的表情,“你們來做什麼?汪池不在家,你們快走快走。”
他才不歡迎說他是野豬的人呢!
盛燦垂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什麼,梁閱從後面推他:“大聲點說。”
盛燦猛吸一口氣,喊道:“對不起哥哥!我們不是故意罵你是野豬的!我們是來給你道歉的!”
梁閱跟着說:“對不起。”
肖趁雨哼哼兩聲,從小孩手裡奪過球坐回躺椅上,很是大度:“我原諒你們了,你們可以走了。”
盛燦點點頭就往外走,梁閱拉住他,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忘了小池哥怎麼囑咐我們的了?”
“差點忘了。”盛燦撓撓頭,轉身又對肖趁雨說,“哥哥,為了表示歉意,我們請你吃冷飲吧!”
“嗯?哪裡有冷飲?”肖趁雨問。
“村口的小賣部有,有好多種類呢!”
“都有什麼?”
“有小布丁、綠色心情、旺旺碎冰冰,還有冰工廠、巧樂茲、三色杯……”
盛燦掰着手指頭數,還沒數完,就看見肖趁雨扔掉球站了起來,走到院門邊,順手關上了門。
關門的動作太快,倆小孩詫異地仰頭看他。
肖趁雨說:“愣着幹嘛,快帶路呀,我又不認識小賣部在哪。”
于是盛燦和梁閱趕緊跑到前頭去,給他帶路。路上兩個小孩說悄悄話:
梁閱問:“小池哥給的錢帶着了嗎?”
盛燦拍拍褲子口袋:“在這兒呢。”
汪池的家離小賣部有些距離,又正值最熱的午後,走到店裡時,肖趁雨已經滿頭大汗了。
盛燦一掀開小賣部的簾子就喊店主:“姐夫,我們來買東西。”
收銀台後邊傳來聲音:“你們自己拿吧。”
店主說着,見到肖趁雨這張生面孔,愣了下,站起來:“你好,需要什麼?”
盛燦已經整個人快鑽進冰櫃了:“姐夫,他和我們是一起的,他住在小池哥那裡。”
“哦?”店主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留着寸頭,皮膚黝黑,看上去很淳樸,他問肖趁雨,“你認識汪池啊?你是他什麼人?”
肖趁雨說:“我是他……朋友吧。”
“以前的同事?”
“不是。”原來汪池之前也上過班啊,肖趁雨想。
“才認識的嗎?之前沒聽他提過你。”店主遞給他一把蒲扇,指着牆邊的小闆凳,“坐着吹會兒空調吧。”
話裡話外看起來和汪池非常熟悉的樣子。肖趁雨眼神有些戒備,由上而下地掃視着這個年輕男人:“你們很熟嗎,你和汪池是什麼關系?”
店主雖然皮膚黑,但牙齒很白,一笑就全露了出來,顯得更憨厚。他完全沒聽出肖趁雨語氣中的敵意,笑着說:“肯定熟啊,他是我堂哥。”
原來是親戚啊,危機解除,肖趁雨放心地拿過蒲扇,去冰櫃裡挑了支冷飲,坐下吃了起來。
微甜冰涼的味道很好地抵消了暑氣,肖趁雨吃得很滿足。
兩個小孩已經搬了小闆凳坐到電視下面看動畫片了,肖趁雨不想看,便和店主聊天。因為年齡差不多,很快便熟悉起來。
肖趁雨去拿了第二根冰棍,咬了一口,熟絡地問:“剛才盛燦叫你姐夫,你是和盛燦的姐姐結婚了嗎?”
汪鑫磊摸了摸後腦勺,露出和他的外表不太符合的羞澀:“啊,還沒,但快了,就這兩個月的事了。”
“恭喜你啊,你多大了?”
“二十五。”
“汪池呢,他多大了?”
“二十九。”
和他猜測的差不多。肖趁雨又咬一口冰棍,問道:“那汪池結婚了嗎?”
“他還沒有。”
“他有女朋友嗎?”
“沒聽說。”
“那有男朋……”肖趁雨把這個問題咽下去,委婉問道,“他有關系比較好的朋友嗎?”
汪鑫磊想了想:“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他帶朋友回家,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