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趁雨舉着冰棍跟在汪池身後出門,還沒走幾步,就聽到汪池讓他上車。
哪有車?肖趁雨左看右看沒看着,最後一低頭,看到面前停着一輛……老式腳踏三輪車。
車廂有一米長,裡面墊着好幾個印着尿素字樣的麻袋。
汪池将車鬥後面的擋闆放下,對他說:“上來吧。”
“三、三輪車?沒有電動車給我坐嗎?”肖趁雨難以置信。
“沒有,上來。”
肖趁雨平常連電動車都不騎,因為戴頭盔會弄亂他的發型。坐三輪車車鬥?這也太有損他的形象了吧。
“我不坐。”他皺眉。
汪池沒慣着他,隻瞥他一眼便收起擋闆,繞到前面坐上車座,拉下刹車。
“你自己走回去吧。”他蹬動腳踏,将三輪車騎遠了。
“等等我等等我。”肖趁雨不想走路,此時别無他選,隻得追上去,跳上了車鬥。
已是傍晚,太陽像一顆流心雞蛋黃,橙黃的光流滿大地。
肖趁雨坐在三輪車後面搖搖晃晃,聽到汪池問他:“你和汪鑫磊說,你是我的朋友?”
“嗯嗯。”肖趁雨忙着吃冰棍,沒空說話。
“我和你,是朋友嗎?”
“都一起住了還不算朋友嗎?反正我單方面當你是我的朋友。”肖趁雨眯着眼笑,眼底映着落日。
汪池回頭看了他一眼,莫名覺得這場景很溫馨,他頓了下,說:“少吃點冷飲,你生病剛好,就吃這麼多冷東西,腸胃受不了的。”
“應該沒事吧,我經常一下子吃很多。”肖趁雨平時就貪涼,在空調房裡吃一桶冰淇淋這事他幹過很多次,他将頭湊到前面,故意問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坐好,注意安全。”汪池把他頭推回去,“我關心你能不能還我那二十六塊五。”
真是不懂浪漫啊,這種時候怎麼還在意這點小錢?
肖趁雨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但……雖然汪池說話總是不中聽吧,可至少沒把他扔在小賣部不管,還爽快地幫他墊付了錢。
那天暴雨夜也是,汪池丢了繩子下來,他沒力氣爬上去,那時汪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他卻冒着也被困的風險跳下陷阱,下來救他,還因此劃傷了手臂。
他發燒的事誰都沒說,汪池卻能發現,還細心地提醒他吃藥。
汪池其實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肖趁雨看着汪池手肘處的傷痕想。
這麼想着,肖趁雨有些過意不去了,雖然他知道他住汪池家的這個人情有爺爺奶奶會替他還,但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繼續“飯來張口”下去了。
他問:“這附近哪裡可以賺錢?我要去打工。”
“打工做什麼?”
“還你錢啊。”
汪池驚訝地挑眉,想了想,說:“那你來給我打工吧,幫我插秧,一天一百。”
肖趁雨哪裡知道現在村裡請人下地幹活的市場價早就漲到二百開外,對現在身無分文的他來說一天能賺一百簡直是天價了,他高興得差點跳車,激動道:“成交!”
說幹就幹,兩天後的下午,肖趁雨真的跟着汪池下地了。
田地離家有段距離,平時汪池一個人也就走着去了,但多了一個人,汪池選擇騎三輪去。
出發前汪池進進出出地準備東西,零零碎碎的東西塞了半個車鬥。
肖趁雨在旁邊逗狗,聽到金琇在問怎麼今天要帶這麼多東西,汪池回答說都是有用的。
臨出門前,汪池往他頭上扣了一頂大帽檐的草帽,肖趁雨立刻摘下,嫌棄道:“不好看。”
汪池又幫他戴回去,彈性繩套在他下巴上:“實用就行了,上車,出發。”
這片還未插秧的水田在鄉路拐彎處旁,由于面積小,加上地形不規整,用不了插秧機,隻能由人工來。
汪池将三輪車停好,翻出靴子讓肖趁雨穿上,帶着他下了田。
腳下的泥又滑又軟,每走一步都往下陷一些。肖趁雨從沒在這種地裡走過路,覺得新奇,拿腳在水裡攪着,攪得腳邊的水犯渾。
汪池抱着秧苗過來給他示範插秧的動作,左手分苗,右手插秧,邊插邊退,插得又快又齊,肖趁雨見狀,躍躍欲試起來。
于是汪池給了他一捆秧苗,給他指好了範圍,讓他自己去試着做。
已是下午三點多,過了太陽最毒辣的時候,腳踩在水裡并不會覺得很熱。
這塊田面積很小,這些活汪池一個人用不了兩個小時也就幹完了。他選這塊田、選這個時間帶肖趁雨來,根本就沒想累着他。
算是哄小孩吧,畢竟他不可能真讓肖趁雨出去打工。
汪池埋頭苦幹了小半個鐘頭,忽然覺得肖趁雨有些安靜得出奇。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隻過五分鐘就聽到他喊累的準備,沒想到他一直都沒動靜,就在田那頭彎着腰,在水裡摸着什麼。
是不小心把秧苗撒進田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