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趁雨将要來的一百塊工資折好,很寶貝地塞進口袋,手撐着床沿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頭發理得很利落,露出寬闊額頭,一排細密短睫毛下,一雙黑色瞳仁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傷口,搭配高鼻梁和薄嘴唇,整個人顯得堅毅冷峻。再往下,身材挺拔,肩膀寬闊,衣服下的胸腹肌緊實有力,反正肖趁雨是越看越喜歡。
說實話,他一開始對汪池确實是見色起意,才會賴在這裡不走,但現在看着汪池如此耐心地幫他傷口塗藥,他忽然覺得,這還遠遠不夠。
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語出驚人:“哥,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
汪池手一抖,棉簽重重按到傷口。
肖趁雨立刻抱着腳在床上打滾:“痛痛痛!”
汪池像沒聽見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問他:“還沒消毒完,要繼續嗎?”
肖趁雨點點頭,又把腳伸過去,搭在他腿上。
半晌,傷口終于消毒好,藥水也塗上了,汪池松手說:“好了。”
一松開手,他就看到面前腳踝上有明顯至極的手印,是被他抓出來的。
汪池盯着那紅痕,目光怎麼都移不開。
肖趁雨縮回了腳,冷不防地說:“哥,你也是喜歡我的吧?”
汪池沒說話。
肖趁雨接着說:“那我們談吧。”
汪池立刻站了起來。
肖趁雨見他不說話,問:“你不想和我談嗎?”
汪池沉着臉:“談什麼?”
肖趁雨一臉天真:“談戀愛啊。”
“别再開這種玩笑了。”汪池放下手中的藥水瓶,沒看他,直接轉身出了門。
肖趁雨愣愣地在床邊坐了一會兒,而後倏地笑了,向後躺倒,笑着在床上滾了幾圈。
汪池出了門一路快走,走進了汪鑫磊的小賣部。
“一包小蘇煙。”他說。
汪鑫磊将煙丢給他,見他出門,便抄上一個打火機跟了出來,一塊兒坐在路邊的石頭上。
汪池身上确實沒打火機,他借火點了煙,吸了一口。
太久沒抽了,第一口就被嗆了一下,汪池又吸了幾口才适應這久違的煙草味。
汪鑫磊小心地問:“你媽媽的身體還好吧?上個月去複查的結果怎麼樣啊?”
在汪鑫磊的記憶中,他的堂哥汪池從來都不抽煙酗酒,隻在三年前大媽剛确診宮頸癌時,汪池突然對煙上瘾,抽得特兇,後來大媽的病治好了,汪池也就不再抽了。
現在又開始抽煙,是大媽又出了什麼事嗎?汪鑫磊很擔心。
汪池瞥他一眼:“她很好。”
汪鑫磊松了一口氣,問他:“那你是遇到别的什麼事了嗎?”
“沒事,能有什麼事。”
汪池已經不太習慣香煙的味道了,被熏得皺了皺眉。
汪鑫磊太淳樸,完全不懂察言觀色,聽汪池這麼說真就信了,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分享他的事情:“馬上就放暑假了,我打算和小棠去鎮上看電影,我和她都一學期沒好好約會了,結婚前我們還想再多談會兒戀愛呢。”
小棠大名盛棠,是盛燦的姐姐,汪鑫磊的未婚妻,目前在村小教書。
汪池聽到“談戀愛”那三個字猛吸了一口煙,隻“嗯”了一聲。
汪鑫磊很興奮:“池哥,你說是動作片更适合情侶,還是愛情片更适合?我們看什麼呢,要不都看一遍?”
汪池吸煙,吐煙,沉默。
汪鑫磊滔滔不絕:“看完電影我們打算去做陶藝,說是現在談戀愛的小年輕都很愛去那裡呢,那我們也去趕個潮流。”
談戀愛談戀愛,怎麼總是這三個字。
汪池不耐煩地打斷堂弟:“你,不看店了?”
邊說邊揮手趕他:“回去看你的店去,别待我旁邊,抽二手煙很好玩兒嗎?”
汪鑫磊閉嘴了。
他默默走遠,一步三回頭,心想汪池以前脾氣很好,情緒也穩定,最近這是怎麼了?
這太反常了,前幾天不讓他脫衣服,現在直接不讓他說話了!以前他可是一直都會耐心傾聽的啊。
肯定是天熱的緣故吧,因為天熱所以變得情緒暴躁,汪鑫磊肯定地想。
不然還能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