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仍然不止。
這幾天來,裴周每天下午三點會來巡場。
如果能看見他,鐘婕的視線就緊緊跟着他,她太無聊了,需要把裴周作為消遣。
其實病房的感覺和裴周還蠻搭的。
冷冰冰又帶着寂靜的喧鬧。
作為裴醫生來講,真是有意思。裴周經常會被刁難,家屬話裡話外帶着貶低的作踐和不信任,有的床前充斥着虛以委蛇的話,又期盼着醫生的點頭以作印證。
這種時候裴周格外敏捷又帶着不出錯的謹慎,渾身寫滿了警惕,和刺猬一樣。
裴周過來看鐘婕的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放松,臉上的表情也更多一點,因為他們倆第一面不是在醫院見到的,她見到的還有抛去醫生身份之外的裴周。
說起來,他倆勉強也算得上朋友。
“傷口有其他反應嗎?”
裴周站在床邊,低頭拿着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下颌卻繃得緊,哪怕低着頭,唇齒的動作也不至于被遮擋。
“疼。”
鐘婕小聲喊,聲音帶着耐不住疼痛的嬌軟感。
他把眼神從本子上擡起,看着鐘婕,帶着無奈的笑。麻藥勁兒早過了,這幾天隻要裴周發問,鐘婕一個勁兒就喊疼。
“除了疼呢,有沒有紅腫燒漲的感覺?”
仍然是正常的詢問環節。
鐘婕垂下眼睫來搖搖頭,裴周拿她的小性子沒辦法,他覺得鐘婕真是小孩性格,把情緒擺放得很明顯,起碼在他這裡是這樣的,這種小情緒把兩人的關系拉得很近,沒有什麼疏離感。
“明天給你換紗布。”
這句話說的很親近了,不是醫生的口吻。
“我想洗澡。”
鐘婕擡起臉來,可憐巴巴地看着他。本來被雨淋濕過後,身上就粘黏着顆粒感,這幾天更是悶的難受,頭發也發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