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出來行兇的半大小子已經完全聳了。
幾個趕過來壯碩點的莊稼漢子,将人給按住。
“這不是水生嗎?他怎麼來這兒了,要不是他,秦家那寡婦估計就沒了。”
圍觀的幾個村民叽叽喳喳讨論起來,今天這事在村裡可是好久都沒出現過了,除了之前跟隔壁村裡搶水的時候,鬧得不可開交,哪裡有過這個陣勢。
王水生的舅舅在家一直沒等到外甥,又聽說秦家吳家在自留地打起來,圍了好大一圈人,急忙走過來一看,這不正是自己久等不來的外甥。
年前在鎮上供銷社買年貨的時候遇到他大姐,說年後讓兒子水生給他送點肉過來,哎喲想不到一來就出這麼個事兒。
“水生!這是怎麼回事啊!手臂怎麼沒了這麼大塊肉啊!”
水生舅舅心疼壞了,沖着上去就是給拿鋤頭的小子兩拳,将人錘了個踉跄。
王水生?白欣梅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你叫王水生?”
她擦了擦眼淚,振作了一下,大聲道,“大隊長,王水生的手臂受傷了,得趕緊止血醫治。”
她這一聲,将大隊長從秦家和吳家的官司裡,喊了回來,原本是大隊長在問話,問着問着的兩家人都說自己沒錯,特地是這還差點鬧出人命,吳家人更不可能承認錯誤。
不然王水生的醫藥費誰出,說不準還要進派出所。
祁連山掐了掐太陽穴,說直接叫警察吧,都是一個村裡的鄉親,他這麼做了,以後怎麼辦,村裡姓吳的人也不少,大家同氣連枝,他這個大隊長還怎麼當。
要是不叫警察,王水生又是隔壁石子溝的人,還是肉聯廠的工人,他必須給個交代,不然王家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哎呀,欣梅,你先帶人去找馬醫生。”
傷勢這麼嚴重,馬醫生隻是個赤腳大夫,村裡衛生站治療環境又差,這麼大的創口,萬一感染化膿是要出人命的。
白欣梅急切解釋,“大隊長,得去鎮上的醫院,衛生站不行的,而且馬醫生現在不在!”
大隊長一聽,火急火燎叫兒子将集體的拖拉機,趕緊開過來,送人去醫院。
等白欣梅和王水生一走,大隊長開始處理這堆爛攤子。
這下還摻和進來第三家人,事情就更複雜了,等宋津平到的時候,大隊長已經将事情來龍去脈弄了個明白。
吳家人離屋近點分到的自留地,沒有秦家人多,最早時,商量着看能不能換點,他們吳家将後山坡那塊肥沃小菜地給秦家,秦家将院裡旁邊的自留地讓一小塊出來。
這種舍近求遠的事情,秦家人又不是傻子,即便後山那塊小菜地肥一點,秦家也不想要。
後山的地太遠了,吳家上門商量了好幾次,秦家都不幹,于是就動了歪心思,暗地裡将劃線的土溝往前推了。
于是兩家人就鬧得不可開交,開始吳家怕王水生的醫藥費算自己頭上,不肯承認。
結果大隊長說要重新量地,吳家一慌,就坦白了。
——
宋津平到的時候看着地上一灘血,随便抓了一個人說,心中的大石頭總是落了下來。
不是她就好,不是她就好。
同樣在人群中明潇潇看到了宋津平表情失控的一幕,雖然宋津平很快就控制住了,但是明顯剛才他的慌張和失魂落魄,不是作假。
明潇潇下意識眯着眼睛思索起來,宋津平跟這幾家人很熟嗎?
在場來看的知青一半都是看熱鬧的,一半是被拉過來的,他們這些下放的知青,基本很少對鄉村有歸屬感,隻當自己是個迫于某些原因遊蕩異鄉的遊子。
某些一開始的雄心壯志的知青,以為自己能振興鄉村,發光發熱,在下鄉之後,無盡的農活中,艱苦的鄉村環境中,面朝黃土背朝天,卻毫無進益,開始慢慢麻木。
所以她可不認為宋津平有這個想給村裡解決問題的熱心腸。
所以他這麼着急忙慌是在緊張什麼?分明是緊張心上人的神情……明潇潇心裡隐隐有個讓她怒不可遏的猜測。
難道是為了那個叫白欣梅的寡婦……荷花村男青年,男知青們嘴裡讨論的最多女人。
就因為她那張臉嗎!會媚人?原來宋津平也是這麼膚淺的男人,又想起那天宋津平在知青點那麼羞辱她,一點面子都沒給她留,還被人聽見了,這段時間,她感覺自己走到哪兒,都有人在她背後說小話,他們在譏笑自己,想到這兒,明潇潇兩排牙咬的咯咯響。
鎮醫院。
醫生看了以後,說看起來是挺嚴重的,但是沒有傷到骨頭,隻要止住血,再打破傷風針,防止感染,就行。
護士給王水生進行了消毒,纏上了厚厚的紗布。
“護士,他沒大問題吧?他掉了這麼大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