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杜文卿的決定,明秀既驚訝,又茫然。“娘,您這是……”
“這段時間,你的沉着冷靜和處事能力,娘都看在眼裡,也很欣慰。年底你就要出嫁了,羅家雖不比高家,但也是本地大戶,人事複雜。你先跟娘學學,到那邊後也能快點上手,不至于讓下人拿捏了去。”
明秀眼含感激,“謝謝娘。”
“鬼孩子的事情,娘已經讓阿貴到巡捕房備案了。明月的出生,我也讓阿貴去調查過了,确實是陰年陰月陰日在亂墳崗出生的鬼孩子。此事雖不至于冤枉了她,但我們高家宅内之事,還容不到他人置喙。隻是到現在都還沒有線索,也不知道是從哪傳出去的。”
一聽杜文卿提這事,明秀才想起來那天是有說過要追究責任的,隻是後來變故多,給忘了。
杜文卿繼續說道:“這段時間,府裡蹊跷之事頻發。娘心裡其實也有些擔心,明秀,你以後跟水月齋那邊少些往來,免得占上晦氣,沖撞了你的好事,明白嗎?”
為了不讓杜文卿擔心,明秀趕忙點了點頭。德智生病、明月受傷,都是玉貞姨娘和大師傅所為,那是無須置疑的。但真的要這個時候揭發他們嗎?爹早就知道玉貞姨娘和大師傅苟且之事,但娘和德智又該如何接受?特别是德智,還真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情。
高明月受傷已經好幾天了,高毓明還是一得空就去水月齋陪着高明月,杜文卿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明秀因着那天的事情,也是一直避免單獨跟高毓明接觸。長此以往,總不是個事,明秀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決定破冰了。
明秀走進水月齋,叫道:“爹,明月。”
高毓明沒想好如何與這大女兒相處,尴尬的說道:“你們姐妹聊着,爹就不礙着你們了,先回去了。”
送走了高毓明,明秀靠明月坐下,問道:“身上的傷,還疼嗎?”
“不是那麼疼了,謝大姐關心。”
“那就好。”明秀想了想,接着問道“姨娘那麼對你,你恨她嗎?”
高明月一時沉默,終是開口道:“我确實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在亂墳崗上的。當時确實很氣惱和怨怼,但想到二娘也是因為擔心二哥才那樣做,設身處地想了想,就不了。”
“明月,你很善良。”明秀雖然覺得這是羅仁豪的台詞,但不得不說,高明月真的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大姐雖然沒有什麼能力,但隻要有用得上大姐的地方,随時來找我。”
“大姐别這麼說。自進入高家以來,你一直幫襯着我。你的好,明月都記在心裡,真的很謝謝大姐對明月的照顧。”
明秀拍了拍高明月的手,“那你好好養着,注意多休息。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回房繡我的鴛鴦被呢。”
“嗯,大姐慢走。”
明秀出了水月齋,就看到高毓明等在路邊上,見明秀過來了,說道:“明秀,我們聊聊。”
“嗯。”
高毓明開門見山的問道:“恨爹嗎?”
明秀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回問道:“我為什麼要恨爹?”
高毓明頓時有些支支吾吾起來,“那天,那天……”
明秀見高毓明有些難以啟齒,隻得主動說道:“那天的事,我正在慢慢忘記,也希望爹也慢慢忘了。”
高毓明像花了很大力氣似的,終于鼓起勇氣,說道:“你說的那番話,這幾天一直在爹的腦海裡回響,讓爹想了很多。過去之事,爹不想多提,但今後爹會挑起當家人的職責,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
明秀定定的看着高毓明的眼睛,終是回以一笑,“我相信爹。”
聽到明秀的話話,高毓明如釋重負般的,臉露微笑。
府裡之事雜碎重複,你若一天不處理,又堆積如山。明秀跟着杜文卿學習管家已經一個多星期了,總結了二個字——煎熬。高德智呢,看店雖不盡心,但也有模有樣。人嘛,總得慢慢改進,慢慢來,隻要有進步,就是好同志。
這人呀,隻要一靜下來,就會想東想西,明秀就是如此。從議事廳回來沒多久,就開始惦念羅仁豪的病情,擔心葉世伯的藥是否起作用。心動不如行協,明秀對小翠說道:“小翠,你跟你哥說一下,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平時出門,自是叫老孫的,但隻要是去羅家,或者有隐密之事要辦,還是安排林小山更穩妥。
小翠這些天跟在明秀後頭,天天面對着杜文卿,提心吊膽的,就怕做事出差錯。這會聽到明秀要出去,忙高興的回道:“好嘞,我這就去。”然後跑了出去。
小雲問道:“小姐是要去羅家看望仁豪少爺嗎?”
小雲永遠都是這麼細膩入微,能從一個小動作中,看出端倪。還好是自己的丫環,要不然,站在自己對立面的話,也是個頭疼的事。明秀點了點頭,說道:“上兩回都是穿的旗袍,今天給我找身襖裙吧。”
“小姐現在很鐘情襖裙呢。”小雲笑着說道。
“嗯,我也這麼覺得,呵呵……”
到羅府後,隻有羅老爺一人在家。羅老爺看着小雲、小翠和家中下人陸續搬着水果、盆栽進入大廳,疑惑道:“明秀,能來伯父府上,伯父就很開心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這些盆栽,是幹什麼用的,伯父有些看不明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