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漫今天結婚了嗎:第1460天,沒有。”
林卻把碎發挽到耳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雀’應該是我,請問‘漫’是那個?”
“一千四百六十天,”林卻頓了下。
鹿聆極其“善解人意”地遞上了答案:“從你出道那天算,四年,正好四年。”
林卻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然後表情冷漠地問:“所以我素未相識的新娘是誰?”
鹿聆眼眸晶亮,回答的乖巧:“楚漫。”
林卻眯了眯眼睛,雙手環抱着,右手輕點着:“她啊。”
“邪門cp。”
楚漫童星出道,8歲憑借在電影《遺孤》中的表現,成為最年輕的影後,海内外的獎項拿了一圈歸來不過二十五歲。
但已經接近五年沒有出演過影視劇了,原因是:“爛片爛劇本爛演員泛濫,能拍出來什麼好東西。”
爛片爛劇爛演員,幾乎是對林卻演藝生涯的精準總結。
她發表這番言論的時候,正巧碰上林卻新劇開分——林卻一塌糊塗的演藝生涯又多了一部毫無意義的低分爛劇。
這番話自然而然被認為是“德藝雙馨老藝術家”諷刺“娛樂圈亂象代表人物”。
而楚漫本人沒有做出過任何回應。
除此之外,兩人再無交集。
林卻同楚漫是真的素未謀面,全靠網友牽線——一條黑線,一根紅線。
“為什麼呢?”林卻看着這根紅線,第一次覺得自己跟不上世界的節奏了。
“CP磕的是一種感覺,”鹿聆老教授一樣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正主願意營業最好,不營業也沒關系,不認識簡直是太爽了——人類對愛無窮止的想象源于未知。”
“啊……”
林卻仍然沒太明白,但自己也沒什麼損失——要說膈應,應該是楚漫會更膈應。
尊重理解,愛與和平。
但,她瞥着鹿聆興奮的眼睛,思襯片刻,明白她那句“翻身”是什麼意思後,眼眸不由得暗了下來。
“既然是誤會,解開就好了嘛。”
鹿聆說:“我把這個bot的貼文全部看了一遍,評論區的風向一開始也是和我一樣,覺得這個賬号存在的莫名其妙,但是時間越靠近現在,竟然真的有人在真情實感地磕,并且還有産出——盡管你們素未謀面,甚至楚漫疑似對你有誤會。”
“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如果你和楚漫可以解開誤會,她可以發一條博文澄清一下當時陰陽怪氣的人并不是你,這樣你的口碑肯定會有挽回的,這樣公司那邊去和劇組溝通也會更有底氣——”
鹿聆話音未落,林卻直接打斷道:“然後,我中止的工作可以繼續了,我的那些負面新聞也都可以煙消雲散?”
“我沒辦法保證,但是如果真的實現了,但總有可能,”鹿聆觀察着林卻的表情,語氣也越來越不确定,“吧?”
林卻的眼睛眯了眯,最後移開視線,垂眸輕笑了聲:“怎麼可能呢。”
鹿聆怔了下,嘴巴比腦子快:“為什麼?”
“因為,我是林卻。”
林卻指了指自己,望着鹿聆眼眸淡漠:“我隻手通天,背後有不可言說的大金主,和我扯上關系的人,但凡有一個人說好話的,要麼是收錢了,要麼是被逼無奈;退一萬步講,楚漫幫了忙,最後的結果也隻會自己的風評收到影響,她難道不知道這個結果嗎?她何必呢?”
“當初那條博文在熱搜上挂了很長時間,她能看到,她的工作人員也能看到,但并沒有和我,以及我的經紀人進行溝通,就說明她那條博文的的确确在說我,雖然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招惹到這位前輩了;”
“在這個基礎上,我要怎麼去和她解開誤會呢?”
成見已經存在。
“我去找她解開這個什麼誤會,難道不是認下來那些事情了嘛?”
“怎麼就是認下來了呢?”鹿聆不理解,音量不由得提高。
安靜。
林卻沒有再講話。
鹿聆反應過來了——“我沒有說你是爛演員……”
“這重要嗎?”
林卻舒了口氣,搖了搖頭,聲音很輕,“這一點也不重要,呦呦。”
鹿聆的肩膀瑟縮了一瞬,徹底聳了下去。
出租屋一天中有一半的時間不被陽光青睐,空氣中微小的塵埃小心翼翼地墜落着。
林卻最大的争議是她剛出道時,憑借電影斬獲了那一年的新人獎,頒獎禮過後的第二天,流出了一段頒獎禮後台的影像。
影像中,同樣穿着黑色外套的人,其中一個翹腿坐着,另一個人則屈辱地跪在她面前。
三分多鐘的視頻,全程沒有拍到兩位主角的正臉,判定職場霸淩者為林卻的證據是:霸淩者的黑色外套,以及耳飾,和林卻當天的機場圖近乎吻合。
之後,有人曬出工作證,聲稱圍觀了林卻霸淩的全過程。
林卻拒絕道歉,發布澄清聲明後再無回應。
她這樣的态度便又被貼上了傲慢的标簽。
鹿聆無法對此做出評價。
她不是當事人,更不是旁觀者。
她不了解真相。
但目前的事情她知道真相。
她清楚的知道林卻是無辜的人。
但所有的負面詞和林卻完成了綁定,以至于他們多數人都忘記了,這件事裡林卻的身份是受害者。
就事論事已經成為了一條悖論。
少數掌握喇叭的人利用莫須有的污點,塑造了一個可供發洩圍牆外的人們毫無負擔發洩“惡”的完美罪人。
“——你想的太理所當然了,呦呦。”
鹿聆的肩膀晃了一下,耳邊嗡鳴,支撐着她的那一根“筋”倏然斷裂。
林卻察覺到了不對勁,直起身,不等她觸碰到鹿聆——“嘭!”
***
“我覺得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