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多少有點暖意。許遷葳關掉手機，發動汽車引擎。

方趁意：“去哪？”

他今天請了幾乎全天的假，就是為了騰出時間跟許遷葳商量協議事宜，隻是沒想到這麼順利。

有點後悔請晚班的假了...

許遷葳輕快地吹了個口哨，“籲~當然是去結婚啊。”

方趁意：“現在正中午，民政局午休。”

“那就先帶你去吃飯，吃完去結婚。”

“...好。”

雖然早有協議結婚的準備，但今天的确還是沖動了點。許遷葳帶方趁意去了一家茶餐廳，剛一落座就開始慌忙搜索詞條做緊急攻略。

#民政局領證流程

#拍結婚照的注意事項

#照結婚照穿什麼衣服比較好

......

現在民政局對結婚的要求限制已經放寬了很多，照片也可以即拍即取。看了一圈，他決定先喂飽方趁意，然後去商場買套情侶裝。

方趁意在對面默默切牛排，切了幾塊覺得太費勁，幹脆放棄，開始啃西蘭花。

啃完西蘭花，他又開始挑揀一些盤子裡的綠色蔬菜，挑出來繼續啃。

許遷葳擡起頭的時候，桌上幾乎見不到一點綠色。

而僅存的最後一點綠正在被方趁意咀嚼——是一片生菜。

許遷葳：“你在吃綠化帶？”

“個人愛好。”

才不是，其實他最喜歡的是牛肉面，加腸加蛋的那種。但是他這幾天胃口不好，估計是老毛病又犯了，看見葷腥就想嘔，隻能吃蔬菜。

許遷葳邊切牛排邊盯他，“怪不得這麼瘦，原來是挑食。”

他開始考慮要不要雇一個家庭營養師，均衡一下方趁意每日的營養攝入，但是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問：“等登記完，你...要搬來我的公寓嗎？”

許遷葳拿右手的餐刀在牛排上戳戳戳，假裝很忙的樣子，“公寓在市中心，地段很好，交通很便利。”

方趁意放下了叉子。

他原本不太理解，随即又換了個角度去想，得出了一個新的可能性，“這是補充條例嗎？”

方趁意黑白分明的眼睛純然地盯着他看，表情也很正經，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架勢。

許遷葳就不說話了，悶頭啃牛排。

方趁意：“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搬去的。你...需要嗎？”

這個略帶試探的語氣總算讓許遷葳開心了一點，因為這讓他想起了兩天前跪在他身前的方趁意。

‘你需要我做什麼’、‘我能為你做什麼’

有種方趁意在取悅他的錯覺。這感覺很不錯。

某種程度上，就像方趁意不相信世上有這麼好的便宜給他占那樣，許遷葳也想不通，為什麼隻是自己的一個舉手之勞，就能讓對方願意傾其所有。

雖然他也沒要方趁意的所有就是了。

可那一幕就像給他心底中了蠱，連同在按摩店裡擡起方趁意下巴時，被那無聲淚滴灼燙時的感受一起。種在了同一個地方。

短期内大概是拔不掉了。夜半無人時肯定會偷偷從他腦子裡跑出來，讓他不得安眠的。

他繼續戳牛排，“不需要。”

“哦。”

離席，結賬，車子呼呼地開往另一片商圈。許遷葳領着方趁意到自己常購衣的店裡，講清訴求，就見兩個樂呵呵的店員小姑娘迅速抱來幾套成對的西服，展示給他們看。

方趁意餘光瞥了眼價格，心道荒誕。而且這一幕怎麼那麼眼熟...

‘今天端木帶我去了美特斯邦威...’

“噗。”想到這個，他沒忍住笑出聲來。

許遷葳正在給他比衣服，看他笑了，以為是滿意的意思，“喜歡這套？那就這個了。”

方趁意覺得，許遷葳應該是偷偷進修了。最近茶味兒淡了很多，有點要往霸總那個方向發展的趨勢。

他倆換好白西服出來，面對面審視了對方兩秒。

許：“更像粉筆了。”

方：“好像去奔喪。”

倆店員小姑娘聽了，站在旁邊想笑不敢笑，最後還是店長走了過來，詢問他們是否滿意，還需不需要多試幾套。

許遷葳看向方趁意，方趁意搖搖頭。許遷葳：“不用，就這個。”

買完衣服，他倆才往民政局去。

今天大概不是什麼黃道吉日，結婚的人很少，離婚的人卻非常多。方趁意看了會兒那邊烏泱泱吵鬧着的離婚調解室，忽地覺得手掌一熱。

許遷葳握住他的手，倆人手心的溫度靜靜交互着，直到相互熟悉，溫度統一。

“看哪裡呢。還沒結婚就想着離婚？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