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無知無覺地就要按上機關。
而蘭黛娅這邊,卻是再被擠壓一次,就免不了會在行走間被戳穿了。
精神的觸手已然探到了傭兵後腦勺的位置。隻需要輕輕一點,就能快速令對方失去意識。
但她的手,卻松開了。
因為她認識那些小蟲,也知道它們的毒性與習慣。
于是傭兵的手繼續往下。
然後頓住了。
青年将手中的熒光石舉得更近,眼睛也眯了起來——在這道機關右側的石闆上,此刻竟然憑空被刻出了一排字母來。
她甚至能根據劃痕判斷這排字母被刻下時對方的迫切之意。
遊龍走筆間,字母組成了一句話:“不要按下這個機關。”
霍莉挑眉,正準備用匕首刻字回複,然而對面還沒有刻完:
“我有辦法,讓我們一起離開。”
這一次的字迹将石闆上的空隙全部填滿,又在停滞了足足有半分鐘左右的時間,随後才被消失抹平。
“你是誰?”傭兵言簡意赅,“憑什麼讓我信你。”
能刻字的話,對面約莫是個人。大概還擁有着某種特殊手段,能夠探查到自己這邊的情形。
至于為何聯想不到精神力——并非霍莉孤陋寡聞,不知道它的存在。
而是人們對于精神力的用途,大多都開發在了攻擊方面。這玩意兒持續時間不長,且消耗大,隻是用來探路的話,基本沒幾個人會這麼做。
很難叫人一下子将思維跳躍過去。
“多蘭,一個遊吟詩人。”
對面的回複也給得很快:“我現在的生命正被掌握在你的手中,所以我才選擇來感知你現在的舉動,并且聯系上你。”
霍莉将視線在石闆上停留了一會兒:“什麼意思?”
“……”
名為“多蘭”的“遊吟詩人”略微遲疑,到底沒有選擇隐瞞:“隻要你按下機關,我馬上就會死。”
之後便是尖刺牆面的内容。
“……”
蘭黛娅撒謊了。
不僅是身份名字,她這邊的空間其實還夠對方再找到一個機關。但在決定是否合作前,她必須知曉對方的品行。
隻不過這次霍莉給答案也給得很快,幾乎沒有片刻猶豫:“好。需要我怎麼配合你。”
誠然在她們傭兵中也存在某些品行不端的群體,但無論是誰,都始終堅持着一個底線:隻謀财,不害命。
她與這個多蘭既沒有什麼前仇舊怨,也沒有什麼利益紛争。
“你先找找你那邊有沒有掃帚之類的東西,把地面上的蟲子全部掃到你進入的第一層密室裡。然後你再回到石闆附近,由我這邊按動機關,把你那邊第一層和第二層的密室隔開。”
執行的方法給得簡單,霍莉說幹就幹,折回雜物堆裡開始翻找。
平日裡鮮有人涉足的迷宮裡面當然不會有掃帚這種生活化的工具。霍莉索性尋了一根木棍砍成長短兩段,固定成“T”形,再從自己先前扯開的布料上撕下一根長條條,在木棍上纏了好幾圈。
期間不乏有蟲子躲進布條間的褶皺,或是往她的腿上身上爬,除了往頭發裡鑽的霍莉通通沒管,隻是小心地讓自己不要把蟲子踩死得太多。
反正在毒氣未曾發作前,這些蟲子還不能将她怎麼樣,最多也就讓人心裡膈應得慌。
以前又不是沒被類似的東西膈應過。
“……”
數牆之隔,蘭黛娅這邊也沒閑着。
現在的她身上沒有帶任何工具,方才被用來刻字的是她強行砸開一小塊地闆後扣下來的石片。
但石片與石闆屬于同一種材質,且相對輕薄,沒幾下就被磨損得不能用了。
聖女又将主意打在了兩邊牆面的尖刺上,快走幾步到了牆面邊緣,雙手用力掰下了一根刺。
伴随着一聲清脆的“咔擦”響,牆面就這麼被她掰了個淺淺的凹陷出來,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她的右手臂也因為用力,傷口繃開,重新滲出血液。
機關附近的石闆被她重新刻下了一句話:“你試試在第一密室的機關附近留個記号。”
畢竟現在她也還不太确定,這個用來對話的石闆,究竟是第二層密室獨有,還是全部機關附近的石闆都能這麼用。
實在不行,她們得将這塊石闆撬下來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