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在浙陽為公十餘年,去之時浙陽民生疾苦,官員無所作為,隻知貪圖享樂,每年需繳納的糧草倒欠。
去的第三個年頭研旱田為良田,成功讓小麥能夠入土生長,并且獲得了第一株在浙陽田地裡生長茂密而不是枯黃無精打采的小麥。
第五個年頭,成功改良浙陽所有田地,并且開荒為地,外地能種的,浙陽百姓也能種,并廢除貪官污吏。
第六個年頭,王妃帶頭下地種植,浙陽女子紛紛效仿,也是這一年,天下女子守家制繡的規矩不再約束浙陽女子,男女平等,隻要能維持生計,便是正道。
第十四個年頭,浙陽以一城農業帶動發展,成為朝廷收糧納稅一大戶之地。
第十五個年頭,端王王妃帶世子下地,教導民生不易,無論身處何時,都要以百姓為重。
所以得勝跪在馬車裡讓陸遙川坐人肉闆凳,陸遙川的瞳孔震大,鼻翼泛紅的輕顫,這一幕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力,讓他這生無法忘懷。
他記得他小時隻在父王身上騎過小馬,還說讓别人來做小馬時,被父王打了一頓,讓他做一次馬,他就再也沒提過這事。
而現在、在這個富庶的首善之區,竟然讓他見識到有比騎小馬更驚恐的存在,還是人奴顔婢膝曲意逢迎。
得勝埋着頭看不見世子的表情,隻匪夷道:世子怎得還不上來,難道是在浙陽沒見過?咱家給他開了眼界?
饒是皇叔在這,讓他坐下去,陸遙川都是萬萬不可坐下的,陸遙川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聲線不穩道:“不,不必。”
自幼父王教導他:見弱小者孤伶,君子應避也。于是陸遙川背過身去:“你起來吧,馬車裡有褥毯,多疊幾層就行。”
得勝餘光裡見到的是世子的腳後跟,就擡頭看了眼陸遙川的背影,再一聽陸遙川的話,他隻以為是世子嫌棄,當即在心中罵了聲:偏遠地來的無知小兒!
“奴才謹世子爺吩咐,奴才多謝世子爺體諒。”得勝這一句說的是感慨萬千、含情脈脈,就像是路遇歹人得英雄相救,恨不得以身相許罷了。
得勝腳還扭着但不妨礙他兩三下站起身,為陸遙川貼心的疊了幾層放在位置上,退出馬車外:“世子爺請。”
從菡萏院出來,拐了三道大彎就到世子所居的昭惠殿,裴錦雲見太監們還在收拾的東西,小跑的步伐就放慢勻速走了過去。
陸遙川深呼吸了道氣,輕慢慢的坐在凳上,臉色不由得漲起紅色,痛、痛、痛,是屁股快要裂開的痛,他邊想着邊目瞳漸升起水霧,眼角忽出現一抹寶石藍鳳仙花紋裳裾。
他一怔,脫口而出:“裴小姐?”
裴錦雲點頭向他問了句好,得勝在那邊豎起了耳朵。
“聽聞世子要搬出去,我特來送行。”裴錦雲道。
陸遙川正有擇日拜訪裴錦雲的心思,他就直接邀請裴錦雲上馬車一叙:“裴小姐可要出宮?不如與我一起乘車同去?正好我也有一事想拜托裴小姐,不知裴小姐現在可有時間?”
她來一是為拉攏得勝,二是在陸遙川面前刷點存在感,不過現在想拉攏得勝就要避開世子,裴錦雲遲疑了會兒,點頭上了馬車。
車簾豎下,裡面單獨形成了個空間,與外邊世界隔絕。
不多時,太監們就收拾好東西,裝在馬車後箱,車輪子轱辘轱辘的在地上響起,赤紅的宮牆在車窗裡緩緩移動。
得勝坐在前邊車闆上,身子微微靠後,靜靜竊聽着裡面的聲音,車夫在另一邊專心緻志的駕着馬,得勝朝他比了個慢些的手勢,車夫就拉起缰繩控制下馬匹速度。
“上次一别,我還未向裴小姐道謝。”陸遙川言辭認真道:“在昭惠殿躺了那麼多天,我…”
裴錦雲打斷陸遙川的話,世子怎麼躺了幾天還是這般單純,外邊還有眼線,就這樣說出口,要是不阻止,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胡話,她嘴角擒着抹若有若無的笑:“我不過是帶世子回殿,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不是啊?”陸遙川正要說。
裴錦雲再次打斷了陸遙川:“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世子隻需感念陛下便可。”
“陛下心裡記挂着世子。”這句裴錦雲加重了語氣,定定的望着陸遙川。
陸遙川:“可是皇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