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色枯槁,黃色的眼睛瞳孔微有放大,臉龐已經隐有肉芽析出。
倫納德很快就明白過來。
“她失控了。”
倫納德剛做出判斷,身旁就傳來忽然急促起來的呼吸聲,等他轉身,就正好看到克萊恩猛然垂下頭,胸脯猛烈地起伏着。
倫納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隻得用手探了探懷裡,準備拿出東西,隻是這時一根手杖再次橫在了他面前。
還是克萊恩,他拿手杖的手微微顫抖着,最終還是緩慢地将手杖伸了回去。
“冷靜點,克萊恩。她隻是初步地失控了,控制好情緒接受控制是有概率恢複的。現在綁匪已經被我交給警察了,你留下安撫她的情緒,我去通知隊長。”
倫納德沒忍住,有些心緒複雜地提醒旁邊的同伴,這明顯違反了他被給予的由他在場監視兩人的需求,但他又很清楚。
要安撫愛麗莎的情緒,留自己是作用不大的,不如讓克萊恩留守。
自己身為“午夜詩人”,在趕路上也更有體力優勢。
倫納德前腳剛邁出門,就聽到後面傳來衣物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愛麗莎披着散亂的頭發,努力地扒拉着地面:
“不要碰…桌上的…筆記…筆記…它…”
她語音含糊而顫抖,發出的聲音尖銳又莫名有些古老意味。
“它應該是…封印物。”
她一邊說一邊掙紮着往前挪動,但這沒有任何效果,反而讓自己像瀕死的魚一樣張大了嘴,極其痛苦地呼吸着。
一時間屋内都是她混亂的呼吸聲。
倫納德的瞳孔一瞬間縮小了,桌上的這本筆記…讓剛剛還好好的愛麗莎一下子走入失控了。
倫納德腦内忽然傳來一陣明顯蒼老的聲音,他聽着那道聲音的訴說,面色更加難看了起來,最後下定決心般大聲說道:
“隔離那本筆記!不要讓任何人碰到它!我現在就去叫隊長,會帶着有保護作用的封印物回來!”
“深呼吸,愛麗莎,深呼吸!對,對,是這樣。試着冥想,回想尼爾先生教導我們的那些,閉上眼睛,張開嘴,深深地呼吸。”
身旁的克萊恩卻蹲了下去,絲毫沒嫌棄地上的泥土,撥開塵土并推離了桌椅,盡量讓愛麗莎遠離了筆記。
他一邊開口刺激着倒下的女士,一邊輕拍着她的臉龐,并将她擡到了離筆記較遠的走廊上。
倫納德估計着克萊恩是想優先救人,打算把愛麗莎擡到另一間房,但因為愛麗莎的情況再次惡化,而不得不擱置在了走廊上。
沒有避諱而是選擇直接接觸愛麗莎的身體救援,或許是他已經借着倒下的愛麗莎的銀鍊占蔔過了安全性。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士已經開始用指甲抓撓臉龐,倫納德啧了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雨裡。
……
等我醒來的時候,面前已經不再是木制建築内部,周圍的桌椅看起來更像是審問室。
腦内的轟鳴感告訴我一切都不是幻覺,我剛剛是真的從失控中走了一遭,并且現在,那些殘餘影響還留着。
那些模糊的記憶裡,隐約記得克萊恩一直在叫我,看來哪怕我不想,最後還是把他也牽扯了進來。
情況緊急,當時也找不出更好的備用方案,克萊恩也确實不是在那個場合下會對同伴抽身事外的那種人,唉。
我在心裡歎氣,揉着太陽穴想努力看清面前的桌子,卻發現在我對面坐着一個本不該坐在這裡的人。
“倫納德?!”
又是你?!我都這樣了你還要來一遭是吧?!
我又驚愕又隐約有些麻木,隻能低下頭,歎氣了一聲。
“你醒了?”
倫納德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樣子,他擡起眉毛,雙臂抱胸,瞥了我一眼,繼續開口道:
“克萊恩在跟隊長彙報這次的委托和你的情況,你們這次找到的筆記确實就是我們追尋到現在的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筆記,現在它已經被妥善地收容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嘴角微微上翹,眉毛卻擰了起來。
“順便,如果你恢複得夠快,最近你們應該就能去俱樂部練習。”
這,從失控中恢複是這麼快的事嗎?這麼 996 的?
我很是驚訝,有些斟酌地開口:
“我這種情況不需要較長時間的靜養和觀察嗎?”
“正常情況下是的。”
倫納德似笑非笑地說完,又緊接着說: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聽着,愛麗莎·肖特,我尊重有秘密的人,但我不幹涉這一切的前提是,你不會過分幹涉到我這裡。”
“你根本沒有失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