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或許已經在懷疑我了。
“愛麗莎。“
對座的“愚者“交握雙手,抵在下巴處,問得很是随意。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清楚正義小姐第三個問題的答案,關于動物喝下魔藥後相關的反應。
“你做過類似的實驗的幾率很小,而一旦你的回答錯誤,倒吊人先生很可能發現端倪。嗯,就是所謂的翻車。”
他說到後面,擡高一根手指,抵住了下巴偏左方處。
我本來對此早有準備,現在說的時候卻很是煎熬,内心仿佛被揪住般,喘不過氣來。
“我是……猜的。從我們通過冥想收束靈性,聯想了下如果是智商普遍不高的寵物會是什麼情況,很大概率就,呃,就是沒辦法有意識地使用冥想。而且,為了避免猜測的結果誤導正義小姐,我最後還詢問了倒吊人先生,賭了一把我的猜測正确,最後也得到了他的肯定,我就覺得沒問題了。”
其實讓他佐證我的觀點,最後用于向克萊恩解釋是我的主要目的,敲打他則是順帶其次的。
我磕巴地說完,心裡卻猛然傳來了一段不屬于我自己聲音的心音。
【唉,看來她果然還是不那麼信任我。】
是克萊恩!但是克萊恩絕不會犯這種沒有預先通過灰霧關閉心音傳送的錯誤,所以,他是故意的?!為了以這種方式告訴我他的内心?
我微微睜大眼睛,一直堅持駐紮的某種堤防在此刻都變得搖搖欲墜。
壓抑酸痛的感覺從心髒處爆炸開來,我幾近想痛苦地閉上眼睛。
“真的嗎?”
克萊恩垂着眼簾,語氣平靜地發問。
“……假的。”
我閉上了眼睛,聲音十分細微。
“所以也是從那本權威性很高的神秘學著作上看到的嗎?”
“是的,但也、也有賭的成分,所以要找倒吊人先生确認。”
這是真話,畢竟考慮到我的立場是猜測,動物服食魔藥成功後會變得更聰明之類的話,我說不出口……
“你就沒想過他可能也不知道?”
“沒想過……”
因為我看過原著,我知道倒吊人先生能回答我的問題。
我忽然怔住了,複雜而悲傷的情緒上湧,壓抑着思考,讓我一時間失去了語言。
上座的克萊恩已經起身,側過身子,手指輕輕搭在桌面上敲打。
“下次不要再貿然行事了,有問題一起商量,你随時可以向我求助。”
他低垂下頭,苦笑了一聲。
“我會幫你,正如你幫我那樣,不是嗎?愛麗莎。”
“……是的,克萊恩。”
我閉上眼。
而克萊恩的内心傳來了這麼一段屬于我的心聲。
【我是你的同伴,我的立場永遠是你的同伴,克萊恩。】
他似乎感覺有些好笑,想都沒想地回了過去。
【我知道,我一直都清楚。愛麗莎,我一直将你預設成同伴的立場對待。】
接着,他給與灰霧不傳送心音的意念,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隻是你一直沒有多信任我一些。
我一時間所有情緒翻湧起來,簡直要将我的心撕扯裂開,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起來,感到自己體内的靈性幾近失去控制,在飛快地散溢。
直到克萊恩快步走到了我身旁,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我才猛然驚醒,卻隻是怔怔地望着他那雙褐色的眼眸。
它們在灰霧上的顔色更深,像是一團抹不開的濃墨,此刻卻是我心中所有慰藉的來源,讓我從所有的情緒中得以喘息。
克萊恩平視着我的雙眼,手向下移動,雖然途中頓了頓,似乎在猶豫此舉對女士的冒犯,但還是果斷地握住了我的手。
【愛麗莎,你不是賭徒。】
!!!
我仿佛全身都被情緒的洪流翻湧轟炸了一遍,一下子差點壓制不住情緒,強忍住即将奪眶的眼淚,語無倫次地說:
“克萊恩,我也永遠也不會讓你當賭徒。我會幫你,我一直都希望幫你。”
覆在我手的那雙屬于男士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我的靈性差不多快消耗完了。”
克萊恩深吸一口氣,又吐出,握着我的手,将我帶出了屬于“世界”的那張高背椅。
他笑了笑,聲音放得很輕:
“我們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