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灰霧後,我們在各自的房間内蘇醒。
現在不到下午四點,窗外陽光正好,街道上吆喝聲,車馬聲絡繹不絕,街邊販賣的食物香氣飄進屋内刺激着感官。我深吸一大口氣,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克萊恩現在的情況。
等我整理好衣裝,通過走廊,看到他已經出了自己的房間,正坐在餐桌邊,喝着早上剩下來的米漿。
動作還挺快的。
我想了想,也去櫥櫃拿了一小塊黑面包,将它烘軟了,就着一點煉乳,在對面入了座。
一時間我們都沒有搭話彼此,隻是大口地吞咽着食物,補充着剛剛身體消耗的能量。
不過幾秒後,克萊恩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明顯地抽搐了兩下。
他沉默片刻,語氣尴尬地說:
“我們似乎忘記提醒……完成嘗試的時間點了,本來應該規定在周三或者周四前完成的。”
我反應過來他略過了倒吊人先生和正義女士的稱謂是為了規避可能的占蔔或者窺秘,但也因為自己同樣忘記提醒克萊恩或者倒吊人他們這件事而陷入失語。
“我覺得最起碼那位女士會主動聯系我們的,那位男士的話……敲打過很多次了,應該、應該可以吧?”
我有些磕磕巴巴地回應,或許是因為灰霧上最後跟克萊恩的對話的緣故,現在面對他的時候,某種愧疚感總是在腦海翻湧起來,刺得心髒酸澀疼痛。
克萊恩點了點頭,之後就不再談論涉及灰霧之上的話題。
下午依舊是輪休時間,克萊恩打算去占蔔俱樂部扮演占蔔家,嘗試着看能不能消化魔藥。
他沒有直接邀請我,而是詢問我狀态是否合适,這包括靈性散溢程度,呓語影響程度等方面,當然也包括我跟他出行的意願程度。
我隻是略作思考就表示了同意,隻不過還是在心裡默默為今天上午花掉的車馬費點了根蠟燭。
那之後,我和克萊恩很快就搭乘馬車來到了位于豪爾斯街的占蔔俱樂部。在乘坐馬車的空檔,我在克萊恩有些訝異的眼神中交付了剛剛吃的面包的費用,因為面包量不多,所以隻交了四分之一個便士。
等下車後,我和克萊恩又各自給車夫交了對應自己的費用,才艱難地跳下車,上到二樓。
占蔔俱樂部的接待員還是那位金發綠眼,面部輪廓很深的高挑女士,她見到我帶着一位男伴回到俱樂部,眼睛微微睜大,但很快她就發揮出接待員的素質,熟練地向我們搭話。
“歡迎!愛麗莎小姐,還有,克萊恩先生是吧,我是茱莉亞·伍德。愛麗莎小姐,你今天上午來過俱樂部了,對吧?那時候沒見到你身邊這位男伴呢。”
她沒有提到代替自己安潔莉卡輪值的事,保持着相當熱情的語氣招呼了我們,在發出疑問後也沒有想得到答案,隻是似乎心情很不錯地轉身走向櫃台放茶水的地方。
“咖啡?還是紅茶?”
她彎着腰,就那麼背對着我們大聲說道。
雖然被唐突問候吓了一跳,甚至被詢問了超出邊際感的内容,但我對茱莉亞小姐的印象并不算很糟糕,她行事莽撞,有些粗心大意,但确實是很熱情好心,相當健談,這大概率是她作為接待員替補産生的習慣。
不過,如果安潔莉卡依舊沒有回到崗位,結合上午的占蔔,她這是去找她的未婚夫去了?安潔莉卡小姐行動力這麼強的嗎?我對此有些愕然。
至于這位接待員女士為何能認出我和克萊恩,恐怕也得益于我們剛加入俱樂部不久,今天上午我還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緣故吧。
“一杯迪西咖啡,加一份奶。”
克萊恩看起來同樣不是很介意接待員這過于熱情地搭話,隻是微微颔首,含着笑要了一份免費的茶水。
“跟他一樣,隻不過我的那份請多加一份奶。”
我迅速點完了屬于我的那份茶水,心裡有些驚訝克萊恩這次沒要糖。
“呵呵,好的。真是一對可愛的搭檔啊。”
茱莉亞笑呵呵地開始忙活,順手一指大廳,示意我們可以先進會議室等待。
我被調侃得耳朵微紅,想通過辯解來保住克萊恩的名譽又不知從何辯起,隻得放棄。
茱莉亞小姐,總感覺你跟羅珊小姐會有很多共同話題,是錯覺嗎……我在内心吐槽着,認命地跟克萊恩進了會議室。
克萊恩似乎同樣有所察覺,步伐有些僵硬,但在門口時還是輕拍了下我的肩膀。
這怕不是在試圖寬慰我,不過你也得考慮下自己已經破碎不堪的名譽了呀克萊恩。我有些郁悶地想。
“克萊恩·莫雷蒂!”
剛進會議室,一位本在吃力地用單片眼鏡看書的男士就站起身來,張開雙臂向我們走來。
我往他身後望了下,發現海納森·凡森特不在。
那邊克萊恩已經跟那位金發綠眼,衣裝氣質都很不錯的熱情男士握了握手,攀談了起來。
“下午好,格拉西斯先生。凡森特先生今天似乎不在?”
克萊恩語調上揚,聲音很輕快,很清晰,似乎有意讓旁人也聽到。
我卻心裡暗自一驚,那就是原著裡引出衆多事件的格拉西斯?而且……怎麼克萊恩也在關注凡森特?!考慮到現在的場合,他應該還不知道凡森特涉及的事件。
我沒有打草驚蛇,隻是不那麼有把握地說服自己:或許克萊恩隻是因為凡森特先生有名氣,所以将他當作聊天的話題。
“凡森特先生今天不在俱樂部,上午的接待員安潔莉卡小姐曾跟我們說過他今天被邀請去恩馬特港,那裡有别的占蔔組織需要他去講課。莫雷蒂先生,今天我一直在期待你會不會到來!”
格拉西斯情緒激動地跟克萊恩用力握了握手,解釋了凡森特不在俱樂部的原因,才有些吞吞吐吐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