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握緊起手中的純銀手鍊,正想挪動位置湊近克萊恩的時候,隔間那邊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我一怔,看到鄧恩和老尼爾渾身塵土地小跑出隔間。
老尼爾沉着個臉,隻是他的表情比起前段時間跟鄧恩相處時要更加緩和些。
“老天啊,看來需要治療的人員并不是小數目。”
他嘴上抱怨了一句,腳步卻不停,就那樣帶着滿臂的精油小瓶和蠟燭大步向法拉所在的客廳小跑過來。
在他的身後又鑽出了神情冷淡的洛耀和皮膚蒼白的弗萊。他們一前一後,隻不過在經過鄧恩時,他們都停了下來。
“弗萊,洛耀,去碼頭區的提利爾倉庫接應倫納德,協助他處理疏散人群和跟風暴教會交涉的事情。”
我支起耳朵,察覺到鄧恩直接在我和克萊恩面前提起了風暴教會。
這意味着他在我們面前不再那麼隐蔽官方非凡組織之間的聯系,這就是半保下來成為正式值夜者的福利?有意讓我們見證官方非凡組織的這一面?
有着保養得不錯黑發的洛耀輕輕點了點頭:
“還有别的嗎?隊長。”
“你們還需要通知警察,設立封鎖線,瑞爾·比伯的屍體我們需要搬回來,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那邊。”
鄧恩揉着太陽穴,皺着眉頭,好一會才說道:
“還有,可以通知奧利安娜太太他們,現在可能的影響已經被妥善處置,他們可以下樓了。”
弗萊緩慢地看了眼洛耀,在鄧恩補充完最後一句後,才徹底起身,跟洛耀一起往大門的方向走。
快到門口時,他停了下來,轉身走向樓上,看來他應該是自己選擇去通知樓上的文職人員下樓,而洛耀則直接前往。
在洛耀推開門的時候,她偏轉頭,視線望向正坐在接待廳沙發上的我,停在我胸口偏上口袋的位置,忽然說道:
“你似乎把它給留着了。”
我有些愣住,想起自己确實把那張看起來很精美的女子文學社的名片留在了胸前的内襯口袋裡,隻是……這從外表來看應該是看不出來的啊?難道是指别的什麼東西?
這讓我趕忙低頭,發現之前下午激烈的戰鬥讓自己的衣裙都破破爛爛的,那張有些精緻花紋的硬紙片随着我的坐姿,确實已經被擠壓得探出了一角。
“是……是這樣的。”
不确定洛耀指的是不是這張名片,我結結巴巴地回答,很是尴尬。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找我陪你一起去。”
洛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推開了門,她的身影頓時被遮擋消失。
真的指的是這張名片啊,那這算是……邀請?或者說,擔心我去參加陌生會社活動的安全?
想到這裡,我将名片掏出,發現這做工精美的紙片偏下部分确實寫了會社的地址,就在霍伊大學赫特福德學院樓的二層。
這應該是大學生自發組織的社團,按道理應該很安全,唯一的危險來自于被察覺出不是成員不是大學的學生而遭受驅逐。
從女子文學社這個名字和洛耀提起的,是由人員在校外向路人發送名片的行為來看。
如果不是有心人有意把女子文學社的存在傳播出去,想引出那人希望的變化,那就是女子文學社本身希望招入各方人員,壯大内部,讓傳播某種争取權益的思想。
雖然克萊恩原身就是霍伊大學的曆史系學生,但畢竟這是女子文學社,身為男性克萊恩很可能被攔截在外,而同為女性,也是原被邀請的名片接收者,洛耀更有概率能跟我一起混入校内,查探風險。
抱着對洛耀的感激,我準備把名片收好在内襯中,這時忽見克萊恩微偏腦袋,視線不偏不倚地看着我手中的硬紙片。
“女子文學社?”
他下意識說出口,随即語氣有些不穩地向我解釋:
“啊,我不是有意識看你……胸口的衣物的。隻是我對洛耀小姐剛剛的話有些好奇。當然,這還是很失禮,抱歉。”
其實你應該更擔心下自己。
我沒忍住看向克萊恩因受爆炸餘波影響,而變得破破爛爛的袖口,那露出的一節較白的手腕,下一刻強行扭轉了視線,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冒犯。
見克萊恩的表情逐漸緩和,我盡量不去想他是不是注意到了我剛剛的視線,振作起來,開始回應起他之前的道歉:
“這沒有什麼,我并不介意。我很清楚有比這更有價值的東西,比如生命。”
我望着克萊恩,努力翹起嘴角,微笑道:
“克萊恩,謝謝你之前從那個……燕尾服小醜那裡救了我。”
克萊恩望着我,愣了一瞬,随即苦笑起來:
“我做了我該做的事情。保護同伴是足夠有價值的,我想。”
“或許這麼說有點奇怪…但是如果你想去名片上的地址的話,我也可以陪你,當然,隻要那時我們都有空。”
察覺到克萊恩說前一句話的某種感情波動,我感覺眼睛有些幹澀,畢竟作為三觀正常的成年人,親手殺了人這種事,還是帶來着恐懼,壓抑和迷茫,哪怕這是必要的。
哪怕他是克萊恩。
我緊閉了一下眼睛,又張開眼,對着克萊恩大力點點頭:
“嗯,我會慎重考慮的,克萊恩你的幫忙會很有用,我真的很感激。”
“以及克萊恩,你做得也是真的很好。”
“然後…”
“下一次,讓我也握住這把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