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壞了,不過她很堅強。在一個腿軟摔進我懷裡之後,她平複了許多。”
“醫院安全嗎?”
“警察封鎖了醫院;我再給媽媽和桑德拉在市裡安排住處。”
“我想去醫院看看爸爸。”麥克說,還有桑德拉。
“現在還不行。我要你待在長島。”
維托·柯裡昂遭槍擊後的第一天,麥克守着電話聽到什麼情況就向桑尼轉達;那天傍晚,麥克終于有機會進城。
“我會在醫院裡等着你。”早些時候通電話時,阿萊桑德拉說,“我在爸爸身邊。”
路上麥克耽擱了一會兒,他進城時已經十點了。麥克在法國醫院門口從出租汽車下來之後,發現大街上空蕩蕩的。麥克感到一陣緊張,立即警惕起來。麥克大步向爸爸的病房。病房門外連一個人也沒有,病房内阿萊桑德拉趴在床沿睡着了。
“桑德拉,桑德拉。”麥克輕聲叫醒她,“警衛都去哪裡了?”
“他們不是在門口嗎?現在幾點了?”
“十點半。”麥克看了一眼手表。
“天啊,我睡了三個小時。”
麥克出門給桑尼撥了一通電話,又帶着護士回來。
“我們要把爸爸移到别的病房。”麥克說。這個過程沒花幾分鐘。
“我需要你在這裡陪着爸爸。”麥克說着,把手槍遞給阿萊桑德拉,“你會知道這個怎麼用嗎?”
“一直。”阿萊桑德拉回答,“你怎麼辦。”
“我有我的辦法。”
當麥克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發現阿萊桑德拉在自己的病床邊了——他的腭骨是用鋼絲箍着的,左邊的四顆牙齒脫落了。
“他們從你牙床裡挖出幾個骨頭碎片。”阿萊桑德拉的語氣有些酸澀,“你好點了嗎?”
“嗯。”麥克握住阿萊桑德拉的手。
“桑尼希望你回長島。”
“那你呢?”
“你們的事我又沒辦法參與,我留在醫院。”
“如果你不回去的話,給我一個小小的吻吧,它能幫我止痛,比麻醉劑還要有效。”
“讓我看看。”阿萊桑德拉俯下身,“我要把吻落在哪裡才好?”
“我想,”麥克說,“我的嘴唇沒有受傷。”
如果阿萊桑德拉能知道,那是留給麥克的最後一吻,她一定會毫不吝啬的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到那裡頭。可就像不知道爸爸會遇刺一樣,沒人知道故事的走向。
假護照、海員證、意大利貨輪卧鋪,黑根為麥克做好了一切準備,因為麥克槍殺了索洛佐和麥克勞斯基,他需要出去避避風頭。
而在紐約,也是因為麥克的事,保羅和阿萊桑德拉徹底斷了聯系——原來傾向于柯裡昂家族的政治勢力如今大都中立起來了。
“這樣也好,”把番茄倒進鍋裡時,阿萊桑德拉說,“我是說,我也沒有那麼喜歡他。”
很快,阿萊桑德拉也沒有空閑思考這件事了,二月中旬,維托由救護車護送會長島的住所,他原來的卧室如今成了設備齊全的病房。阿萊桑德拉和護士們一起照顧他。
在屋子裡舉行會議時,維托沒有把阿萊桑德拉攆出去,相反的,他握住了小女兒的手。
阿萊桑德拉因此知道弗雷多被派去拉斯維加斯,而麥克逃亡到西西裡。
在桑尼短暫接手家族生意的日子裡,五大家族和柯裡昂帝國雙方處于相持狀态。
阿萊桑德拉無比期盼爸爸能早點好起來。
“桑尼應付不了這些事的,爸爸。”阿萊桑德拉偷偷的說。
維托隻是寬慰的拍了拍小女兒的手。
在維托恢複健康的期間,桑尼也赢得了一個個勝利,戰局正在向有利于柯裡昂的一方變化。但同時,敵人也在分析,相比于維托一貫通情達理的作風,桑尼的嗜血成性使他們痛恨,于是,他們得出一個結論:避免徹底失敗的唯一辦法就是幹掉桑尼·柯裡昂。
康妮打來電話的時候阿萊桑德拉正在桑尼的旁邊,所以她清楚聽到了康妮的話。
“你能派人來接我嗎,桑尼?”電話那邊康妮哭哭啼啼的說。
“你在那裡等着我。”
桑尼挂了電話,一邊破口大罵“王八蛋”一邊沖了出去。
桑尼再也沒回來。
阿萊桑德拉是從黑根口中得知桑尼的死訊的:他在收費站被槍殺。
“你一直很堅強,桑德拉。”黑根對她說,“現在家族需要你。”
遠不止操辦桑尼的葬禮,在爸爸和五大家族舉行會談後,黑根帶回來另一個不幸的消息。
“為了達成和平,”黑根躊躇,不知道如何講出這個無禮的要求,“為了達成和平,你需要嫁給一個塔塔格裡亞。”
“那麼,”阿萊桑德拉的嘴唇有片刻的顫抖,“婚禮訂在幾号呢?”
03.
“……她如此美麗,命運卻叫她在最美好的年紀裡香消玉殒……生命最後的時光裡,沒有一個,哪怕一個愛着她的人在她身邊……死亡環繞,她獨自面對所有苦澀……”
在西西裡的一個和煦的早上,到處彌漫着柑橘和檸檬花的馥前的香氣的早上,麥克
遇見了那個名叫阿波羅妮娅的姑娘。
很奇怪,她和阿萊桑德拉并不很相像;但見到她的第一眼,麥克無法自控的想起自己的小妹。
那種原始的、野蠻的情感轉移了,那種直白白、赤裸裸的占有欲,麥克終于找到一個正大光明的途徑合理的宣洩出去。往日裡,那些被旁人看作是過于密切的擁抱和貼面吻,現在,在另一個女人身上,麥克可以肆無忌憚的實現,甚至更多。
麥克不得不和阿波羅妮娅結婚了,多等一秒都是對他的煎熬——自有記憶以來,他掙紮了太多年。
柯裡昂鎮郊外的别墅裡,麥克和阿波羅妮娅過來一段不錯的時光。幾個月了,在麥克的眼中,阿波羅妮娅和阿萊桑德拉愈加重合。
“我的摯愛。”麥克終于有機會說出埋藏在心中的那句話,“我的摯愛。”
在那個别墅度過的最後一個早晨——因為麥克的秘密家喻戶曉,而桑尼被殺害,所以托馬辛諾要他轉移到西西裡南海岸去——阿波羅妮娅在那輛小轎車中因爆炸身亡。
從爆炸沖擊恢複過來後,麥克說:“轉告我爸爸,把我弄回家去;轉告我爸爸,已我很想當他的好兒子。”
又過了兩個月,一切手續準備齊全,麥克回到長島的家中。
“桑德拉呢?”剛進門,麥克就迫不及待的問。
“我們一直想要告訴你這件事,麥克,但你因爆炸受了傷。”柯裡昂夫人說着,哭倒在兒子的肩頭,“桑德拉去世了,因為大出血。”
甚至沒有讓維托看他珍愛的小女兒最後一眼,塔塔格裡亞就把阿萊桑德拉草草的埋葬了。他們解釋說:“阿萊桑德拉流産了,她因此喪生。”
“我甚至不知道她結婚了。”麥克說。
“她不想讓你為了這些事煩心。”維托說,“在我所有的孩子當中,唯一沒有得到自由婚姻的,竟然是我的小女兒。”
“爸爸。”麥克握住維托的手。
他在心裡說,阿萊桑德拉的命運使她無法自由。
他又說,我會為她複仇。
在預定同巴西尼家族會談的前一天,麥克給康妮的兒子當了教父。
同一天,紐約發生了幾起血案。
“你不應該親自動手。”洗禮結束後,黑根勸麥克。
“為了我的摯愛。”麥克說着,向那個欺辱了自己妹妹的雜種開槍。
End.
麥克收起悼詞,走下台。
他為阿萊桑德拉補辦了一場極其盛大的葬禮。
“這樣就能結束我心中的傷痛嗎?”回到辦公室,麥克問自己。
“麥克。”
恍惚間麥克聽見阿萊桑德拉的呼喊,恍惚間麥克看見阿萊桑德拉正坐在沙發上。
于是他起身,将她抱起,像小時候一樣。
“我曾說過愛你嗎,桑德拉?”麥克問。
可惜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因此沒人給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