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iness is a butterfly
露西安娜
文森特·漢納
“每次淩晨你回到家裡,疲憊的躺在雙人床的另一邊,我都告訴自己這可以忍受。我想,隻要你還愛我,隻要我還愛你,我們就能克服一切。”
01.
露西安娜是文森特第一任妻子,顯而易見他把這段婚姻搞砸了;之後他還會搞砸很多次,但那是之後。
闖了三個紅綠燈,文森特三步并作兩步沖進自家公寓。半個小時前,有人試圖在這裡傷害露西安娜。
打開門的前一秒,露西安娜還在錄口供,“……個子很高,西裝皮鞋……他的眼睛,我沒看見他的正臉,但我知道他的眼睛盯着我的後腦勺,和他的手槍一起……他讓我留個口信,他警告我最好一字不差地複述,否則下次會用小刀刻在我的皮膚上……他說:‘我欣賞你的才能,漢納警官,但你永遠抓不到我。’他讓我重複這句話,一遍又一遍,我記不清是在第幾遍時他離開……像隻幽靈,悄無聲息……”
“哦!文森特!”看見丈夫進來,露西安娜的眼淚從恐懼帶來的心悸、和抖的束縛中掙脫出來,她緊緊抱住他,“我以為我再見不到你了。”
“沒事了,小露。”文森特撫摸她的頭發,“我在這裡。”
“我好害怕。”摟緊文森特的脖子,露西安娜受驚小貓似的抽泣。
“你知道你嫁給了一個警察。”文森特輕拍她的背,試圖給她點安撫。
但他說的話明顯起了反作用。露西安娜愣了一下,随即重重推開文森特,尋求安慰的表情也變得震驚、難以置信起來。
“我當然知道我嫁給了一個警察!該死的,文森特!”露西安娜聳起肩膀,“但我不知道嫁給一個警察會給我這麼大的困境!”
“讓他們帶你去安全屋,好嗎?”文森特想要拉住露西安娜的胳膊,卻被她反手拍開了,“别這麼情緒化。”
“我什麼時候因為你的工作和你吵過架?你怎麼敢這樣指責我?”
“我很抱歉,露。”文森特不自覺地提高聲音,他的手下還在一旁。
“你追求我時的甜言蜜語都哪去了?我不過是想讓你哄哄我。”露西安娜因他的反應倍感傷心,“這個要求對你來說太過分了,對吧?”
“去安全屋,露西安娜,現在就去。”文森特錯開露西安娜的眼神,下達命令似的,他要求她。
“我當然會去,尤其是在你追捕的犯人想要劫持我的情況下。”露西安娜拽起沙發上的大衣外套,“以免你不知道,他還想要劫持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
“我懷孕了,但我認為你還沒準備好做父親,你甚至還沒準備好做一個能達及格線的丈夫。”露西安娜躲開文森特的阻攔,“你别再想碰我。”
露西安娜自嘲的想,她的丈夫真是“聽話”,在接她回家之前他甚至沒來看她。
“你最近怎麼樣?”文森特給露西安娜系好安全帶,露西安娜則把臉扭開。
“孩子怎麼樣?”文森特繼續問。
“起碼讓我知道你今晚想吃什麼吧,露?”
“我想回媽媽家。”露西安娜說出兩周以來對文森特的第一句話。
“别這樣,露。”文森特去牽她的手,“我們聊一聊,好嗎?”
“如果你不送我,我自己回去。”
文森特飛快地鎖上車門。
“真心地,文森特,有時候我真心地認為你和你追捕的罪犯是一類人。”露西安娜抹了下眼淚,“你隻是受不了事情脫離你的掌控,你在乎的根本不是我。”
“你也說了,隻是有時。難道你要因此否認我們快樂的日子嗎?”看到露西安娜想要掙開,文森特加重握她手的力度,“你知道我愛你,露,一如既往。”
“每次淩晨你回到家裡,疲憊的躺在雙人床的另一邊,我都告訴自己這可以忍受。我想,隻要你還愛我,隻要我還愛你,我們就能克服一切。”露西安娜終于看向他,淚眼模糊地,“事實證明愛做不到,我們也做不到。”
“我承認我沒有保護好你,我發誓這種事絕不會發生第二次……”
“得了吧,文森特,”露西安娜打斷他的話,“我從來不是那種因為危險就放棄某件事的人,我們都不是。這讓我們走到一起,你不記得了嗎?”
“但現在你要離開我。”
“因為我看不到努力後的希望。”露西安娜幾乎吼出這句話,“我試過了,文森特,而我的世界不能總圍着你轉,我們的關系裡不能隻有我做犧牲。”
“我讓你失望了。”文森特神色不明。
“别讓我說出來。”
“說出來,我想聽。”
“你弄疼我了。”
文森特松開露西安娜的手。
“你是個英雄,文森特。一個榜樣,之類的。”露西安娜搖搖頭,“朋友和家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他們不是我的妻子,你才是。”
“哦,天啊!”露西安娜無可奈何地攤手,“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妻子。”
“我不想和你吵架,露。”文森特一字一句地說。
“但你确實在惹惱我。”
“我不能離開工作……”
“我沒要求你!”露西安娜強硬的打斷他,“是你的态度,你該學會用不同的态度對待下屬和家人。”
“我們不是一直這樣相處嗎?”
“是的,沒錯。”露西安娜聲音越來越重,“你說到問題的關鍵了。我們一直如此,你卻覺得沒有問題。”
“我會改的,露。”文森特嘗試摟住她的胳膊,“我會改的。”
“怎麼改?我什麼時候能看到你的方案和行動?”
“辦案也需要時間。”
“我已經給了你三年,加上戀愛,五年。”露西安娜歎了口氣,“我總不能讓孩子跟我一起等。”
“你在跟别人約會嗎?”文森特問。
露西安娜沒有回答。
“他是誰?”
“一個能承擔父親責任的人,我猜?”
“我會查明他的身份,反正不是第一次。”
說完這話,兩人都陷入片刻沉默。
文森特想要打破婚姻的僵局,“露,我們不需要孩子也可以……”
“那是你,别帶上我。”露西安娜胡亂的抹開眼淚,“我很珍惜這個孩子。”
“我們的孩子。”
“除此之外别再用‘我們’了。更何況你根本不愛他。”
“我會的,為了你。”
“你的愛已經夠少了,我不想活得那麼可憐。”
“我會做出改變,露,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想回媽媽家。”露西安娜推開文森特想要幫她擦眼淚的手,也拒絕他的吻,“送我回媽媽家。”
“你想在那裡住一段時間嗎?這次住幾天?”文森特發動汽車,“我收拾幾件衣服給你送過去,好嗎?”
“我會叫搬家公司,我還會請律師。”露西安娜強調,“請個律師,我建議你也這樣做。”
02.
當有朋友問露西安娜為什麼在生日那天舉行婚禮時,她總是給出同樣的回答:“因為我要許願當天的洛杉矶沒有罪犯。”
連蜜月都不曾奢求,露西安娜最大的盼望是有個完美的婚禮。
可能是因為她許願的過于小心謹慎,所以上帝沒辦法對她做回絕。文森特完完整整地屬于她,在婚禮那天——僅在婚禮那天。
舞池裡露西安娜對文森特說:“今天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一天。”
“是嗎?”文森特點點她的鼻子,“我看到有個小姑娘剛剛掉眼淚了。”
“别打趣我。”
“我希望不是因為鑽戒太小。”
“怎麼會!我喜歡極了!”露西安娜看向左手,“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漂亮?”
“我的露,我的小傻瓜。”文森特吻她的額頭,“多幸運我擁有你。”
“那就别放開我。”
“盡我最大的努力。”
“好吧,”露西安娜不情願的讓步,“除了警鈴作響的時候,别放開我。”
“我怎麼忍心?”文森特的手從她的腰間攀爬至耳後。
“我們可以提前離場嗎?”露西安娜悄聲問,“畢竟這是我們的婚禮。”
文森特用行動回答露西安娜——他把她打橫抱起。
醒來後露西安娜聽見浴室的水聲。
“要我給你做三明治嗎?”
“來不及了,小露。”文森特幫露西安娜掖好被子,“我馬上要走。”
“晚餐我想訂披薩。”
“聽起來不錯。”他們又接吻。
“你幾點回來?”
“看運氣,不用等我。”文森特的吻在露西安娜的鎖骨,“我真的要走了。”
“不要一直躺在沙發上看書。”走到門口,文森特叮囑道,“你真的缺乏鍛煉,露。”
“遵命,‘爹地’。”
“我沒時間上樓了,露。”看着露西安娜用下巴抵住欄杆,文森特強忍着不去回味她光滑肩頭的觸感,“你應該感到幸運。”
露西安娜嘟起嘴巴,隔空親吻他。
“照顧好自己,小露。”文森特幼稚的回應她。
“你才是,照顧好自己。”揮舞玩偶的手臂,露西安娜和文森特說再見。
上帝實在小氣,半秒都不多施舍給露西安娜;至于願望,祂也隻實現一次。
“還沒睡嗎?”黑暗中文森特隐隐看見露西安娜坐在沙發上,“為什麼不開燈?”
“我在等你。”
“我想要早點回來,但是……算了,露,你不會想聽我工作上的事。”文森特邊開燈邊問,“今年許了什麼生日願望?”
“老樣子,洛杉矶沒有罪犯。”
“我很抱歉,露。”文森特坐到露西安娜身旁,“我很抱歉。”
沒有回應,露西安娜轉而問:“要吃蛋糕嗎?”
“好。”
“我想等你回來一起切。”露西安娜捧起蛋糕,“結婚紀念日快樂,文森特。”
“我……”文森特這才看清蛋糕上的字。
“隻是……說句紀念日快樂,然後切蛋糕。”露西安娜努力收住眼淚,“别再道歉了。”
文森特久久沒有動作。
“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麼嗎?”露西安娜挫敗的把蛋糕放回茶幾,“最奇怪的是明明我很受傷,但我覺得你沒有錯明明我很受傷。”
“我愛你,露。”
“我知道我愛你,文森特,我也知道這就是我從不怪你的原因。”文森特的手掌撫摸露西安娜的臉頰,她則把自己的手貼在他的手背,“但你真的愛我嗎?還是說你需要的不過是一個伴侶?”
“我需要你。”
“愛和需要是兩碼事。”
“前幾天你還在讀托爾斯泰,研究愛是項僞命題。”
“可這是我們的生活。”露西安娜的淚水鑽進文森特的掌紋“你怎麼能這麼傷人?”
“對不起,小露。”文森特哄小孩似的,拿她的手打自己,“消消氣,好嗎?”
文森特湊上前去吻她。
似乎每次矛盾都能以此種方式做消除:相擁、親吻,溫存,然後一人離開,另一人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