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ly
“小嘲鸫”溫妮
“不義超人”卡爾·艾爾/克拉克·肯特
北方的小嘲鸫(Mimus polyglottos)以善于模仿而聞名。體長27公分,色灰,翼和尾色深并均具白斑。小嘲鸫大量生息于城郊,常栖息于高處鳴啭,能奮力保衛其領域,甚至在夜間也鳴叫。
01.
一支長頸玫瑰擺放在夜翼的墳墓前。
“嗨,迪克,好久不見。”溫妮說着,坐了下來,“我很抱歉隔了這麼長時間才來看你,我也不确定還能再來幾次。今年真是漫長的一年。”
“你父親最近很忙碌,我想你能理解。”溫妮拍去墓碑上的塵土,“就算他能得一點空閑,我也自私的不想讓他想起你。請原諒我,迪克,請原諒我。”
溫妮無法忘記迪克死去的那個晚上,她窺見了宇宙中最頂級的悲傷;隻那一眼,此後她的精神飽受折磨,沒進地獄也在人間如孤魂遊蕩。
溫妮抱住布魯斯,哄着他,“哭出聲來吧,布魯斯,哭出來就好了。”
溫妮見布魯斯張開嘴,痛苦的嚎叫盤旋在喉頭亟待發出;溫妮又見布魯斯把它們生生咽回去。
“我做不到。”布魯斯躺倒在溫妮的大腿上,盡量從溫妮的撫摸中獲取一些慰藉,“可我做不到。”
胃部的抽痛迫使布魯斯蜷縮身體,他退行如一個孩子,鬓角的白發卻久久盤踞。眼窩為布魯斯蓄積住淚水,他牙關緊閉,頭向下滑時,咬肌抵住溫妮的膝蓋。
天空下起小雨,溫妮盯着被打濕的牛仔褲,對迪克說:“你父親的眼淚滴在我腿上時,也和雨水一樣涼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溫妮問,不知不覺中她的雙眼噙淚,“究竟是哪一個節點出了差錯?局面是何時徹底失控的?我們的未來在哪裡?”
隻有風吹過。風可以從過去吹向現在、吹到未來,有些人的生命被永久定格;有些人的軀體追随風的腳步,心卻早已凋敝。
“死了太多人了,真難以說出口。曾經我質疑你父親,現在卻站在他這一邊。死了太多人了,從瑪莎開始,到大都會,再到……”
從瑪莎開始。小醜在瑪莎——超人的養母——的心髒上捆綁了一個□□。當超人因氪石毒氣的影響而把瑪莎錯認成毀滅日後,他把自己的養母推進外太空。
随着瑪莎心跳的停止,大都會在核爆中淪為一片廢墟。
超人隻用一擊就殺掉了小醜。
“從那之後他改變了很多,”溫妮對迪克說,“我們不在一起了,這樣說有點不準确,因為我們從來沒有真正在一起過,但我們不在一起了。”
厭倦了槍炮與戰争,超人公開了自己的身份——星球日報記者克拉克·肯特。然後,為了徹底的和平,他過分幹預人類的活動。
他甚至擡起了亞特蘭蒂斯,并把它放置在沙漠,隻是因為海王和他意見不同。
“這些你都知道的,迪克,這些事在你死前就發生了。”溫妮說,“但事情隻會越來越糟糕,不是嗎?他公布了你父親的身份,‘蝙蝠俠是布魯斯·韋恩’。”
為了保護地球,超人決定把它整個控制在手裡,他和萊克特共同研發了超級膠囊。在溫妮看來他陷入極端與瘋狂。
溫妮想要和他聊聊,她早該那麼做了。
“克拉克。”溫妮喊他的名字,他在半空,而她在地面,“看看我們周圍的一切,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和我一起吧,溫妮。你是地球留給我的唯一了。”超人伸出手,等待她飛向自己。
溫妮後退了兩步,被石塊絆倒跌坐在廢墟中。她留下眼淚。
再多一點淚水吧,溫妮對自己乞求,這樣我就看不清克拉克手上沾染的綠箭俠的血了。
還有無數普通人的,還有火星獵人的。
但那是太紅的一片了,猶如他的披風。
“我好害怕,迪克。”回想起那些畫面,溫妮用雙手捂住臉,于是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擠出去,“戴安娜說的對,我是聯盟的‘小吉祥物’,沒什麼本領,最擅長傻笑和舉手。現在沒什麼能使我歡笑了,也沒人需要我表決。”
溫妮喜歡在開會的時候偷偷側過臉去看超人。
超人注意到了,對此他忍俊不禁。
然後他對蝙蝠俠說:“小嘲鸫和我一起。”
每次任務都是這樣,在保護地球的同時,超人分心保護她。
“我知道你能做到,”制伏又一個敵人後,超人對她說,“我隻是想要幫忙。”
溫妮把頭轉回來,“我很想念你,迪克。每次我都要說,你像我的小弟。當初布魯斯把你撿回來——就像他把我撿回來一樣——我說我會照顧好你。我沒做到。我多希望是我代替你死去,如果你還活着,一定可以比我做的更好。”
溫妮進入蝙蝠洞的時候,超人已經把蝙蝠俠的脊椎折斷了。
“離我們遠一點。”溫妮沒有絲毫猶豫的吞下超級膠囊,她一字一頓的說:“離我們遠一點。”
超人的耳膜被她保護領地鳴叫刺痛;他對她從不設防,因此他流血。
“你對我使用超能力。”超人平靜的語氣下波動着悲傷,“你說過的,你永遠不會。”
“我對克拉克·肯特說過。”溫妮恢複正常聲音。那個超人熟悉并眷戀的聲音,現在說着殘忍話,“你還是嗎?”
超人的藍眼睛霧蒙蒙的,他說:“肯特已死。”
“今年真是漫長的一年。”溫妮站起身,“不知道明年會怎樣。”
02.
“我很想念你,溫妮。”疲倦不堪的,超人終于說出那句話。
溫妮死在了超人強制推行和平的第五年。
撲通,撲通,撲通。
地球上再沒有一顆心像溫妮一樣為他跳動。
也再沒有像她那樣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奇、崇拜、流連……愛。
溫妮是個和順柔軟的人,超人想,所以她會愛上克拉克·肯特,那個有點笨拙的、每天在大都會上空飛來飛去解救小貓小狗的克拉克·肯特,所以她會恨卡爾·艾爾,那個讓超級人類的鐵騎踐踏地球至每一個角落的、對昔日戰友痛下殺手毫無餘地和憐憫的卡爾·艾爾。
此刻超人隻想回憶點令他快樂的事——對他而言快樂早已是稀缺品。
她的呼吸是駐足在花蕊上的蝴蝶。踏進韋恩莊園的第一刻,克拉克就察覺到她獨特的存在。溫妮在花房,于是克拉克的腳步不自覺地向她追去。他如此小心的靠近,虛虛的踩踏着空氣,隻為了不讓溫妮發現他的存在,隻為了她在一轉身時撲進他的懷抱。
“哦!”溫妮驚呼,“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在意。”克拉克扶住溫妮的小臂,半截手掌搭在她卷起的襯衫袖子上,半截手掌覆蓋她細膩的肌膚。
“你很冷嗎?”克拉克問,滑過溫妮手掌時他觸碰到一片冰涼。
“還好,”溫妮解釋道,“剛剛我在澆花,可能沾了水。”
“很漂亮的……”
“夾竹桃。”
“我正要說這個,夾竹桃。”
“但我猜你不是來賞花的。”溫妮輕笑一下,“你是布魯斯的朋友嗎?”
“我們的關系比較難界定,”克拉克皺眉,“現在我還不會用‘朋友’這個詞。”
“超人?”對于普通人來講,溫妮的聲音極輕,但她面前的是克拉克。
“看來你和他的關系遠超‘朋友’。”克拉克聲調變味,“他什麼都和你分享。”
“布魯斯沒和我說任何事。”溫妮注視克拉克的眼睛,“是我,我對你……有種感覺。”
“感覺我是超人?”
“感覺你是我的同類。”
“展示給我看。”
“我不會對朋友做這種事,我會傷到你。”溫妮頓了頓,“曾經我傷到很多人。”
“這次不會,我有把握。”克拉克挑眉,“畢竟我是超人。”
“肯特先生。”阿爾弗雷德出現在花房門口,打斷兩人的對話,拉開他們越來越近的距離。
“看來有人在等你。”溫妮說。
“我想我們可以多見面,私下的。”克拉克放軟自己的肌肉與溫妮握手,“到時候記得喊我克拉克。”
“我是溫妮。”溫妮飛快的伸出手,生怕他下一秒就會後悔的縮回去。
蝙蝠俠難得沒有露出不贊同的目光。
在和溫妮講這句話時,她被逗的咯咯笑,“那是因為布魯斯認為你是好人,克拉克,他很放心我和你在一起。”
“不,溫妮。他視我為威脅。”
“我明白你的感受,克拉克。”溫妮捧起克拉克的臉,“别這樣憂慮,起碼你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而我,至今沒人研究明白我的超能力。”
那是第三次約會,克拉克再沒忍住吻上溫妮的雙唇。
“或許,”克拉克的聲音在她嘴唇上遊走,“你是一隻小鳥。”
“小嘲鸫。”溫妮補充,“我的代号。”
“小嘲鸫。”克拉克輕笑着重複,又溫柔的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