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traviolence

卡洛琳

雷蒙德·史密斯

艾利斯指出，靈長類動物中的雄性總是通過暴力手段赢得雌性的，施加疼痛往往是行使權力的間接結果。

01.

“你的小女友最近怎麼樣了？”聊完有關米奇·皮爾森的正事，弗萊徹閑談起來，“她今晚似乎不在家，我沒見到她。”

“她很好，她住在學校。”雷蒙德不滿弗萊徹提起卡洛琳的态度和方式。

“當然，我差點忘了，今年是她在大學的最後一年。”

“你想說什麼？”雷蒙德推了下眼鏡，“她和生意無關。”

“你把她保護的很好，是我也會這樣做，她太漂亮了。”弗萊徹被雷蒙德起身的動作吓到，“嘿，嘿，冷靜點，這是份小贈品。”

“什麼贈品？”

“偶爾你也會聽見她噩夢時的呓語，不是嗎？”弗萊徹問，“難道你不好奇原因？”

“現在我有點興趣了，你可以開始新一輪的劇本演講。”

“贈品之所以被稱為贈品，是因為它通過附贈的形式交給消費者——你還沒付錢呢。”弗萊徹喝盡杯中的威士忌，“但我可以給你點小提醒，和她的前男友有關。她從不提前男友的事，對吧？”

雷蒙德曾在卡洛琳小腿上看見過一個飛鳥紋身遮蓋的煙疤。

“誰年輕的時候沒做過點蠢事？”感受到雷蒙德的手指在紋身四周打轉，卡洛琳把小腿從他的手掌中抽回來，“水有點涼了。”

“你泡的足夠久了，寶貝。”雷蒙德将一點泡沫點到卡洛琳的鼻尖。

“為什麼你不換了衣服然後加入我？”卡洛琳不甘示弱的向雷蒙德彈水珠。

“因為現在才七點，并且你還沒吃晚餐。”雷蒙德捉住卡洛琳作亂的手，“要我幫你擦嗎？”

“或許你可以給我吹頭發，在我吃太妃糖布丁的時候”卡洛琳給了雷蒙德一個桃子浴球味的吻，“你沒忘記給我買吧？”

“我哪次沒有按你的指令行事？”雷蒙德用浴巾包住卡洛琳，“你聞起來真迷人。”

“你聞起來可不太妙，”卡洛琳在雷蒙德的毛衣上嗅了嗅，“像剛開過火的加特林。”

“湯姆福特香水感謝你的誇獎。”

“别和我講，我不感興趣。”裹好浴巾後，卡洛琳轉身摟住雷蒙德，“告訴我，你明天的時間屬于我。”

“寶貝，”雷蒙德有點為難，“我晚上盡量早點回來。”

“算了吧，”卡洛琳松開手，“我會找其他男孩子約會。”

“我認識的人嗎？”雷蒙德順着卡洛琳的話講下去，他可不敢在這種時候觸怒他的小姑娘，“瑞恩？凱？”

“反正不是你。”卡洛琳坐到卧室的梳妝台前。

“我總能知道你要去哪玩吧？”雷蒙德跟着卡洛琳。

“對你保密。”

雷蒙德繞道卡洛琳身後，将一條項鍊戴到她的脖子上。

“真的很抱歉，寶貝。”雷蒙德說着，俯身環抱她，親吻她的臉頰。

“我更希望這東西出現在戒指上。”卡洛琳撥弄兩下鑽石吊墜。

“你前幾天還說要祖母綠的寶石。”雷蒙德的親吻變成不輕不重的咬合，“相信我，在戴結婚戒指這件事上你還太小了。”

卡洛琳不說話，摔砸手裡的護膚品瓶蓋。

“去買點新衣服怎麼樣？”雷蒙德哄着她，“你可以順便去買巧克力。”

“我讨厭你。”卡洛琳沒好氣地拽了下雷蒙德的領帶，“要我給你帶可露麗嗎？你說過好吃的那一家？”

“謝謝你，寶貝。”雷蒙德蹲下身，如此可以給卡洛琳一個更認真的吻，“我愛你。”

“我也愛你，媽咪。”

雷蒙德笑着吞下卡洛琳的調侃，再過一會兒，她将沒有力氣講話。

輕而易舉地，雷蒙德使卡洛琳從椅子上跌下去，跨坐到自己身上——他正躺倒在地闆上。

“脫掉浴巾。”雷蒙德說。

“你應該丢了這條褲子。”卡洛琳說，“它磨得我生疼。”

很快，被按在床上的卡洛琳知道了雷蒙德的胡子要更粗糙一點。

“你的肩膀好像變寬了。”

“我的錯，寶貝。”雷蒙德在卡洛琳被磨紅的大腿内側輕咬一口，“讓你在此刻還有精力注意這些細節。”

“畢竟我的柔韌性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卡洛琳握住雷蒙德放在她肋骨上的手，“是時候親吻我了。”

“你以為我沒看到你日程表上标記的瑜伽課嗎，小騙子。”雷蒙德沿着卡洛琳的小腹一路吻上去，“偶爾我也會看信用卡的流水。”

“我建議你别這麼做，因為你将錯失許多驚喜。”

“比如說？”

“先吻我，我再考慮……”卡洛琳的話被雷蒙德強力的吻堵住。

“紳士不是你的行事作風嗎？”卡洛琳在間隙中粗喘，“你摘下眼鏡就變成野獸。”

“我願意紳士的詢問你：上面還是下面？”雷蒙德說完立即搖頭，“還是讓我做主。”

雷蒙德把盛着太妃糖布丁的餐盤端到床上。卡洛琳張開嘴巴，雷蒙德隻好一勺勺喂她吃。

“太甜啦。”卡洛琳故意拉長語調，“為什麼你不去給我煮點紅茶？”

“伸出手來，然後把餐盤端好，”雷蒙德服從卡洛琳的命令，“我這就去燒水。”

等雷蒙德回來，餐盤被放在地毯上，而卡洛琳已經睡着了。

撫摸卡洛琳臉頰的時候，雷蒙德能聽到她纖細的換氣聲——像汁水流出果皮一樣，她甘甜的呼吸逃離熟透櫻桃般的口腔。

雷蒙德低下頭吻卡洛琳。仿佛要用唇紋吸走所有痛苦和傷痕，雷蒙德的嘴唇以最柔軟的力度碾過卡洛琳的小圓疤。

卡洛琳哼咛一聲，雷蒙德希望她做了個美夢。

糟糕的是，有時候雷蒙德就是能看穿卡洛琳在夢裡遭遇的種種禍難。卡洛琳的眼淚，還有她驚醒後的失神，是二次使用的手術刀，不緻死卻折磨的割損雷蒙德心靈上的皮與肉。

她在淩晨醒來，于是他也難以安眠。

“我愛你，小鴿子。”他這樣安撫她，“我在你身邊。”

“在夢裡你沒有。”卡洛琳把頭蒙在被子裡，“你放任他傷害我……我也一樣，我放任他傷害我。”

“都過去了，卡洛琳，你很安全。”

“你怎麼知道？”她問他，用她那雙淚汪汪的棕色眼睛。

“事實上，她不提的事情我不會多過問。我愛她，我尊重她的隐私。”雷蒙德摘下眼鏡，對弗萊徹說，“現在，你可以從我的屋子裡滾出去了。”

02.

雷蒙德清楚，那塊煙疤絕不是卡洛琳自己燙的——她很愛惜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過重的吻痕都會讓她在第二天早晨跟他鬧别扭。

不過雷蒙德也撒謊了。因為看到本不該出現在冰櫃裡的東西，卡洛琳在和他鬧分手——這才是卡洛琳不在家的真正原因。

但他們依舊保持每天通話的習慣。

“……論文真讨厭，我好像把打印資料落在家裡了。”

“你可以回來拿。”

“我們在冷戰，雷蒙德！我不可能回去！”

“一起吃午餐怎麼樣？我能聽出來你輕了幾磅。”

“胡扯，我甯願相信你的車停在咖啡館對面。”

“那麼趕緊上車吧，我已經訂好餐廳位置。”

卡洛琳從咖啡館小跑出去，雷蒙德為她打開車門。

“我很想你，寶貝。”

“不要妄想這麼輕易就能翻篇。”卡洛琳躲過雷蒙德的吻。

“擁抱都不行嗎？”雷蒙德攤手。

“看我心情。”

“目前來看你的心情不算壞。”

“雷。”卡洛琳系好安全帶，“這件事由我做主。”

雷蒙德關了車門，手掌在方向盤上拍打幾下。

“我坦白，寶貝。”雷蒙德側身捧住卡洛琳的臉，“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你怎麼敢把我的冰淇淋和屍體冷凍在一起！”

“我把你的冰淇淋拿到廚房冰箱了，寶貝，我告訴過你。”

“你應該在冰箱上貼個便簽！你知道我記不住。”

“我的錯，我給你買了個新冰櫃，裝滿冰淇淋，花生醬、焦糖布朗尼、草莓芝士、香草巧克力曲奇……全是你喜歡的味道。”雷蒙德的拇指剮蹭卡洛琳的唇釉，“我能獲得你的原諒嗎？”

“我們去哪家餐廳？”

“給我個吻，我再告訴你我們要去吃意大利面和提拉米蘇。”

“你已經告訴了我。”卡洛琳親了下雷蒙德的手掌，“所以我隻能給你這個。”

“但我今晚不會送你回學校了。”雷蒙德撤回手，準備發動汽車時瞥見卡洛琳手腕上的一點藏青色，“你是搞了個新紋身嗎？”

“别動手動腳的。”卡洛琳制止雷蒙德拉她袖子的舉動。

“讓我看看。”雷蒙德出乎意料地強硬，他被擔憂沖昏頭腦，以至于忘了紋身師不會對新生的傷口動手。

“你喜歡嗎？”卡洛琳的手腕被雷蒙德捏到發白，“看起來不是。”

“才五天，卡洛琳。”看着爬滿整段小臂内側的圖案，雷蒙德心疼地無法說重話，“不要再傷害自己，好嗎？”

“或許你該早點來找我，你不在我身邊，我很害怕。”卡洛琳頹喪的聲音沉進雷蒙德的心，“我感覺很糟糕，我感覺自己又回到過去。”

“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雷蒙德将卡洛琳因垂頭而散落的長發别在耳後，“看着我，卡洛琳，你在倫敦，而我在你身邊。”

“曾經他對我做過的事，今天卻由我自己來重演，這真醜陋。”卡洛琳縮回手，把毛衣袖子放下，“我隻是沒辦法疏解焦慮和恐懼。”

那個事實終于發展成為雷蒙德無法忽視的存在——煙疤不僅留在卡洛琳身上，而且腐壞她的靈魂。

“我們去吃提拉米蘇吧。”抹開眼淚，卡洛琳為雷蒙德擠出微笑。

雷蒙德在沉默中發動汽車。

反思是種美德，看着卡洛琳用叉子卷起意面，雷蒙德反思自己的一舉一動——他是否将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卡洛琳？他是否變成她手腕上的橡皮筋？

“你還在因為紋身的事生氣嗎？”卡洛琳問，“你為什麼一直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