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漣吃痛放開,司馬昭如又繼續追擊,擡腿就踢,江漣不還手,用手護着頭,直到退到書桌前,司馬昭如才停止進攻,因為怒氣而大口喘氣。
“為什麼不繼續?不怕我得寸進尺嗎?”江漣語氣很冰冷,好像達不到他想要的結果而故意挑火一樣,擡手一抹嘴角,半垂着眼皮盯着他那雙因為生氣而變得猩紅的眼睛。
司馬昭如的眼尾依舊上挑,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竟全然被憤怒占據。
司馬昭如的手還在顫抖,也不知道是疼還是氣的,一甩袖子,語氣前所未有的冷:“滾!”
這一次司馬昭如倒是沒有再看他,自顧自地走到床邊躺下,肩膀在快速起伏。
江漣開門出去,又合上門,房間安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司馬昭如覺得自己的心髒和肺都快氣炸了,心髒有力地跳動,好像要把他的胸腔沖破,全身的血液都感覺像水一樣在沸騰着。
江漣沒有走遠,坐在門口同那條蛇對峙着。
他怕蛇也不是天生的,因為遇到了一件事,讓他對蛇有了根深蒂固的恐懼。
秉持着蛇不動他不動的原則,現在并沒有感覺到害怕。
許兒收拾好從廚房出來,老遠就看到了自家大人的蛇,還疑惑怎麼會在這裡,過去拿起放到脖子上,完全無視了江漣。
感情四個人裡面隻有我一個人怕這玩意!江漣看着許兒的背影沉默,可是又忍不住自嘲。
又搞砸了。
江漣數着天上的星星,也在反省自己,心煩意亂得連數數都數不順,低頭捏了捏自己的手。
感覺還有餘溫在手上,司馬昭如的手腕好像隻包了一層皮一樣,一摸都是骨頭的感覺,但是很有力量,但偏偏就是這股力量,江漣才握得更緊。
因為常年練刀練槍,手掌的厚繭容易傷人,可能力氣再失控一些司馬昭如的手皮都能被撸下來吧。
江漣覺得對不起他,坐在門口假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一下子就變了,開始刮起了風,沒多久就下起了雨。
從一開始的連綿細雨到狂風暴雨也不過頃刻間,吹到身上的風還微冷着,江漣不禁打了個寒顫。
屋裡亮了燈,在門口能聽見細微的腳步聲,随着腳步聲停止門就開了,司馬昭如看着屋外的雨,看着涼亭沒人,這才轉頭看了一眼門口,在微光中和江漣對視。
怎麼跟一隻受傷的狗一樣?司馬昭如又皺起了眉頭,感覺是他在欺負人一樣。
“進來吧。”司馬昭如收回目光轉身,江漣進門剛想說什麼,司馬相如的話語聲再次響起:“敢說一個字就滾到外邊去。”
嗯。江漣在心裡應到。
“睡裡面去。”司馬昭如站在床邊。
江漣借着燭光看了他一眼就聽話的褪了外衣脫了鞋爬上去。
司馬昭如吹熄了床頭的燭火才躺下來,帶着一陣暗香躺在江漣身邊,和江漣剛來這裡時的味道一樣。
鼻尖滿是這讓人流連的香味,江漣的眼皮變得沉重,很快就睡過去了。
司馬昭如聽見他平穩的呼吸就起身,剛要離開時發現江漣拉着自己的衣角,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扯回,穿好衣服和鞋子,從門後拿了把傘就開門出去了。
門外還有燈,倒也不是很暗,司馬昭如去廚房點了個燈籠之後就打着燈籠往外走。
院邊不遠處有間竹林小院,規模僅是這裡的一半,韓爍當時很喜歡那裡,還親自提名小雅。
裡面供有一尊佛像,韓爍每天都會帶着司馬昭如來這裡念念經燒燒香喝喝茶,偶爾還會談起國家的事和日常往事,真是一段閑适的時光。
石青小路都被淋濕了,泥土的腥味灌進鼻子裡,有些冷的風直往他身上吹去,披散的長發被風吹到腦後,風也從這脖子與衣物的間隙裡鑽進去。
雨水弄濕了他的外衣部分,穿着裡外兩件長袍真的不便,明日也要收拾好東西回京,就又要穿上那個飛魚服了。
司馬昭如把所有蠟燭都點上,拍了拍身上沾的細雨就去拿香拜佛。
“佛祖大人,請保佑太上皇平安,回京路上也請保佑一路順利......”司馬昭如的聲音很輕很輕,好像是生怕會驚擾到佛祖一般,像是小鳥的呢喃聲。
聆聽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司馬昭如在側卧睡下,沒有吹滅一支蠟燭,整個小雅院子都十分明亮,好像在等着那個沒有歸家的人。
夜半一聲天雷巨響,驚起夢中人。
江漣被吵醒,雨勢絲毫沒有減小,他下意識去摸身邊,發現沒有餘溫才徹底清醒,起身從床頭的桌子上摸索火折子,點燃了蠟燭之後開始收拾自己。
心裡十分慌亂,手都有些發抖,心裡明顯不知道司馬昭如在何處,但在動作間一直在思索着,瘋狂想要找尋到一個地方。
舉着蠟燭立在門口,看到樹林裡有一個方向亮着光。
江漣的心一下子就揪緊了,心一狠就冒着雨去找,此時傘的用處就沒有多少了,隻遮住半個身子,下半身幾乎濕透了,但慶幸沒有吹風,不然能冷得人發抖。
江漣在門外關了傘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才推門進去了。
大廳供着佛,香早已燃盡,但空氣中還帶着些許氣息,江漣在佛像前三跪九叩才起身去尋找司馬昭如,所幸在側卧找到了他。
司馬昭如側躺在床上,一隻手放在枕邊,右手的手腕露出來,還帶着些許烏青,江漣把他搭在腰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跪坐在一旁拉過司馬昭如的手,輕輕給他揉着手腕。
揉了許久,他擡眼看着司馬昭如熟睡的模樣,想到他是如此惱火,而自己又自诩自大,竟做此等糊塗下流之事,他擡手就往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響蓋過了外邊的雨聲。
半邊臉都變得滾燙,原先還蒼白的臉也泛起了刺目的血色。
江漣把額頭靠在司馬昭如的手心上,就這樣他待了許久。
雨聲漸漸小了,破曉也将至,江漣起身離去,一路返回。
他怕在那裡會吓到他,也并不多想做多的事平白給人添了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