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景物變得陌生,前方的道路也盡數被風雪覆蓋,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司馬昭如還是強裝鎮定地端坐着,銀白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一身深藍色長袍将他包裹着,這身衣服并沒有江漣做的那身暖和。
冷風還是可以從每個縫隙裡面鑽進來,隻是在被子裡面會感覺好一點。
司馬昭如一個人坐着閉目養神,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緩緩停下:“公子,已經到了,接應的人也來了。”
司馬昭如睜開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他把身邊的包裹拿上,彎腰出去。
風雪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隻有寒風還在呼嘯。
司馬昭如剛下馬車,一陣狂風吹過,他擡手擋了一下風,擡眼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昨日見山道風雪消融,便知是舊友将訪。”站在首位的便是燕王燕赢常,曾經是司馬昭如的舊友,先皇在位時總能與他相見,如此便就熟絡了。
“此次前來叨擾了,許久不見,您也是越發英氣逼人了。”司馬昭如上前跟他講話,能和舊友相見遠遠比自己認為的要興奮。
大燕四面環山,地勢險峻,奈何土地遼闊,還沒有人會不識趣到前來入侵,可以說是十分安全的地方。
“朕今日聽說你身患舊疾想前來養傷?”燕赢常和他并排走着,好像兩人是在正常不過的普通朋友。
“确實因為冬日的到來而屢屢患病,也不知道是不是傷着了根基,就是很難好,身體也已經大不如前了。”司馬昭如語氣十分平淡,他注視着前方的道路,這才有了熟悉的感覺。
大燕有很多溫泉,可能就是因為此,青青才送他來這裡的吧。
可是為什麼青青會有實力把他送到這裡來,又怎麼與燕赢常取得聯系,可是青青是什麼身份司馬昭如卻是知道的。
進到宮殿裡,溫暖的氣息将他包裹着。
“朕已經安排好你的住處了,院中裡面有一個溫泉,冬天的時候都是熱的,你大可以放心,也給你安排了一個就近的太醫,有什麼都可以去找他的,今日開始他就任憑你差遣。”燕赢常安排得很周到,言語中并沒能聽出他有多麼在意自己的身份,好像把身份拉低到同司馬昭如一個高度。
司馬昭如很感激他,兩人好像打開了話匣子,相對坐着喝茶賞雪,無話不談。
“最近大韓的情況朕也知道,為何不請求朕出手相助?”
“都打到家門口了,等不來的,而且也沒什麼太重大的損失,隻是大汗要回了先前近百年的土地,赢常,如若你覺得我現在出兵的話有多少勝算?”司馬昭如擡起眼睛,閃着亮光。
燕赢常看着他的眼睛,語氣有些許堅定:“說實話,不足四分之一。”
“為何?”司馬昭如對于這個回答有些許意外。
燕赢常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好像準備說一長串話一樣:“就算是我把兵全部借你給予你支援,但大韓還能經得起折騰嗎?且不說你們有一位特别出色的武将,上戰場哪裡有不會死的,對手是大汗,修養了幾十年生息,強大的速度誰都能意識到,就算是士兵能忍受,可百姓卻不能,你忘了十年前的那一場大戰了?大韓可是被破了數城,沒有人會願意迎來戰争,不管從哪裡,天時地利人和,最多占一個天時,要是天時都沒有,那也隻會是必敗的結果。”
司馬昭如不得不承認燕赢常的話是中肯的一針見血的,每一處都說道了大韓的弱點上,明明大韓的弱點都到了公之于衆的地步,可大汗還是沒有選擇破城拿下進而稱帝,隻是選擇了和平的方式進行,甚至可以說是大韓沒有絲毫的損失,鹽池和銀川本來就是他們的地方,他們也不過是想要回屬于他們的東西,甚至攻破江南,他也沒有帶來實質性的傷害。
種種的一切都好像在說明大汗不想同大韓發生決裂。
戰争與和平,痛苦與幸福,好像都是抓着好的進行。
天下都不想發生戰争,何況還是一個年近耄耋之年的首領,而這個首領又是那麼地好,真正做到了一視同仁。
司馬昭如沒有再說話了,有點感到無力的疲憊。
冬季無疑是最蕭條的時候,樹上都沒有了葉子,連草原的草也有了徹底枯敗的氣息,除了寒風,全部都安靜得駭人。
江漣獨自一個人坐着,看着窗外,也沒有人走動,但是他就是看得出神。
現在已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今天就是推選出左賢王的日子,江漣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十指交纏在一起,漆黑的眼神有些許空洞。
四周什麼聲音都沒有,真是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