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秋，府内外早早準備了起來。東方盛從一早就不見人影，言無咎雖與尋常人不同，沒有對節慶日的期待，但他也知道中秋佳節對于人來講是團圓美滿的好日子。因此東方盛的不見蹤影便顯得格外古怪。

“你們堂主人呢？”他随口喊住搬來香案的步驚蟬。

步驚蟬道：“堂主去教内慶賀節日了。神教一直都是教中子弟一起過節，等到夜半才會回家。”

似乎因為教名是‘日月神教’，故而對拜月一事也分外講究。

言無咎點點頭，又問：“你們也要去麼？”

步驚蟬笑笑：“咱們不作數的，隻在家中準備節慶就好。”

緊接着，這位府中侍衛又試探性問道：“言大夫可是想同咱們堂主一起過節？”

過節嘛，他自然是想與看得上眼的人一起。但是看步驚蟬的樣子，也知道他的潛台詞是“想和咱們堂主一起過節就是想和堂主成為家人也就是喜歡堂主”，隻要這樣一想，言無咎就不想順他的意。

他問：“既是傳統，他定要遵守，我想不想有什麼幹系。”

沉默片刻，他又問：“我沒參與過什麼節日，中秋……都要做些什麼？”

步驚蟬笑：“那可多了，像是咱們的傳統就是拜月，得設好香案、神牌、貢品……”

言無咎聽他絮絮叨叨，門外劉白木聽見他們在這聊天，也走過來，“還要準備瓜果，月團，清茶素酒之類供奉，也作為今日的吃食。”

“月團？”言無咎聽着耳熟，後來轉念一想，大約是現代人常說的月餅。

他又問：“内裡填的是什麼餡？”

“咱們慣愛做五仁、酥糖餡兒的，也有南邊的兄弟喜歡做椰蓉餡。”

椰蓉？是蛋黃蓮蓉嗎。言無咎不做人的時候，常聽到大家讨論什麼甜鹹月餅、甜鹹粽子。以前聽着就好奇味道，如今有機會了，就希望兩樣都嘗嘗。

“是鹹口的嗎？”

不曾想，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就見步驚蟬和劉白木一臉古怪，最後還是劉白木摸着腦袋小心翼翼反問，“這……月團為什麼要做鹹的？您想吃鹹的月團？”

言無咎便知道什麼蛋黃月餅鮮肉火腿月餅這時候還沒有流傳開來，吃鹹月餅的想法大概是實現不了了。他便随口敷衍過去：“是我不了解，随口一問罷了。”

他沒放在心上，有人卻上了心。

步驚蟬将這件事同東方盛說罷，東方盛若有所思：“無咎哥說他沒怎麼慶賀過節日……他想吃鹹味的月團？”

步驚蟬看着自家堂主先是重複一遍這沒什麼營養的對話，繼而不知想到什麼，就笑出聲來，還說着什麼“第一次”、“真可愛”，看着怪滲人的。

緊接着，他聽見東方盛輕咳兩聲，正色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叫言大夫今晚晚些睡，等我回去用宵夜。”

中秋佳節，圓月當空，為了賞月也該晚些睡。方靜為言無咎蓋上準備好的披風，盤膝坐在他身邊看月亮。

“你不回家同家人一起過節嗎？”言無咎側身望着她問。

方靜沒有看言無咎，隻抱劍擡着頭看月亮。

她回道：“晚上再趕回去也來得及。”

言無咎道：“我做主給你放假，你回去吧。”

方靜這時才擡頭看向言無咎，許是天色太暗，她眼中一絲光也沒有：“讓您一個人待着，屬下也不放心。”

“還能有人突然闖進來殺了我不成。”言無咎随意道，“去吧，别讓你妹妹等急了。”

方靜靜默半晌，“言大夫，您……您待我們真的很好。”

“上次把你吓個夠嗆，也算得上好人？”言無咎笑。

“做這樣的事叫主家知道了，現在還能苟延殘喘，我想都不敢想。”方靜苦笑一聲，“隻是……為什麼呢？”

“任誰處在你這樣的境地，都不會做得更好，”言無咎擡起手臂，随手輕輕按了按她的頭頂，“别着急，很快就要結束了。”

等到任我行暴斃，方靜是怎麼一回事還不是任由他一張嘴。

“是嗎……”方靜神情恍惚，“很快……就要結束了嗎？那很好……”

“哦，對了，你妹妹現在情況如何了？”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