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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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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個令他憎惡的地方已經一年半了。現在隻要他想,他随時都可以擡頭看那片高遠的藍天。現在他能夠在這片藍天下自由呼吸,能夠前往那麼多地方,他現在能做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奢侈,那麼面目可憎。

列車一頭紮進了隧道,長時間的黑暗讓他幹脆閉上了眼睛。

那明亮得刺眼的藍天,不看也罷。

每天都在過着漫無目的的生活——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的。他不像李娜莉,因為曾經有着幸福快樂的生活而想要回到過去,更不像加奈那樣勇敢地直視被innocence改寫的命運。她們的目标都真實得多,也許正因為這樣,她們和他才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片黑暗中,神田的眼前出現了大片大片盛開的蓮花。

那熱烈的色彩讓他微微失神,卻又很快讓他平靜了下來。

這才是他找尋的目标吧——存在于幻境中的、根本無從确認的東西。那一大片燦爛的蓮花,豔麗又清澈。它們就那樣盛放着,旺盛的生命力是那樣的鮮活,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睛。

蓮花燦爛中,熟悉的人影微側着臉,看不見整張臉,隻能看見那個熟悉的笑意,柔和而溫婉,令人無比的懷念。

啊,想見她,比起消滅AKUMA,神田覺得這才是他唯一由自己選擇去做的事。如果說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别人觸碰不得的秘密花園的話,這就是他的秘密花園。

他覺得有些頭痛,鈍鈍的而且不緊不慢,這樣綿長又絲絲縷縷的痛讓他有些煩躁。每次出現這樣的幻覺的時候,他都會頭痛。

——但是要是看不見的話,連前進的方向也會找不到的吧?

腦海裡忽然沒頭沒腦地竄出這麼一句話。

清亮又溫和的聲音讓神田猛地睜開了眼睛,刹那間,所有的蓮花幻象立刻像飛鳥一樣四散而去,那些花瓣飛舞的時候,像極了絢爛的煙花。一道炫目的光頓時劈開了壓抑的黑暗,展現在他眼前的不再是虛幻的蓮花,而是一個廣闊的湖泊。行進的列車正在通過湖上的一座橋,波光粼粼的湖水反射着明媚的陽光,如夢似幻。而後,空中響起了羽翼扇動的聲音。隻見列車的一側,一群天鵝正從湖面上起飛。它們整齊地排着隊列,向着藍天翺翔而去。

一陣夾雜着山野花香的風襲來,淡淡的香氣萦繞鼻端,神田凝視着車窗外遠去的白鳥,不覺間發起了呆。

任務并不複雜,都是些LV1的AKUMA,神田解決得輕松簡單。雖然沒有找到Innocence,不過既然确定沒有教團需要回收的東西,他也懶得再多作停留。

回總部嗎?但是,回去幹什麼呢?

一想到半年見不着面的那個混蛋,神田又開始咬牙切齒了。

加奈這人總是不自覺讓他暴躁,但她可恨就可恨在,很多時候說的話還挺有道理。即便神田不願意承認,但他還是認為有她在身邊,至少他待在教團的時候不會那麼壓抑無聊。

原以為少了這家夥會清淨很多,事實也确實如此。但是,對神田來說,訓練的時候沒有能打的對手,似乎更加無聊了。

就這樣在外面折騰了大約一個月,神田把近期内能趕去處理的任務全部一攬子包下來。後來實在是找不到任務可做了,他隻能萬分不爽地登上了回總部的火車。

剛回到總部,一個讓他足足呆愣了快三十秒的消息迅速傳達給了他:“神田!有你的信!”

在科技發達的教團,想要聯絡的話直接通過無線格雷姆打電話就行了,寫信這種東西,對于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的教團成員來說,簡直是浪費時間。

再說了,誰會給他寫信?

接過了那封薄薄的信,神田隻是帶着回到房間,然後扔在了枕頭的邊上。他急着去彙報任務。等他完成了繁瑣的彙報回到房間的時候,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藏了個人了。

這都要怪他平時幾乎沒有鎖門的習慣。這件事也曾經也被提耶多爾元帥說過好幾次,什麼“警惕心不高要吃大虧”之類的,神田早就聽煩了。而現在,神田瞪着縮在牆角的瘦小女孩,臉色如同往常一般陰沉了下來。

“對不起……我等一下就走……”

似乎是注意到了神田面色不善,李娜莉有些慌張地解釋了起來。

“那個……是加奈說的……”

神田的臉色一下子到了暴風雨前的烏雲滾滾。

就知道是她!

“是往這個方向逃走的嗎?”

“是的,魯貝利耶長官。”

果然不僅僅是碰見那個笨蛋要倒黴,現在已經升級到一提起那個家夥就完蛋的地步了嗎?神田頭疼地四下看看,自己的房間裡實在是沒什麼地方可以藏人啊。魯貝利耶的說話聲就在門外不遠處,萬一他們注意到什麼,硬闖進這個房間,李娜莉肯定得被抓起來。

嘁……要是那個笨蛋還在總部的話,這件事根本用不着他來處理。神田開始煩躁,甚至思考着要不要幹脆就把這燙手山芋甩出去随他們處置。但是他看着李娜莉吓得已經要哭出來了,還是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

他知道李娜莉的事很麻煩,就算他有心幫一把也毫無用處。但他也很清楚,這個忙,他就算再嫌麻煩,也還是得幫。

“長官,這個方向是加奈的房間,李娜莉和加奈來往比較密切,加奈也一直都很護着李娜莉,所以,李娜莉會不會躲在這邊?”

門外的對話越來越近。

“她去了亞洲支部,房間上鎖了。”

“綜合管理班的備用鑰匙拿來了嗎?”

“是的,長官。”

隔壁加奈的房間忽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有人進了隔壁的房間。沒過多久,傳來了說話聲。

“報告長官,李娜莉不在這裡。”

“長官,旁邊是神田的房間,要不要也進去找找看?。”

房間裡的兩人同時一驚。李娜莉渾身發抖地縮在牆角抱住了頭。但是為了不發出聲音,她死命地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來。神田則是握緊了拳頭,瞥了一眼李娜莉,他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

要是他們真的闖進房間找人,那該怎麼辦?他可沒有加奈那種上天入地的本事啊。

腳步聲越來越靠近房門了。

不過意外的是,似乎有什麼人在這時候過來傳話了。

“報告長官,波蘭那邊來電話了。”

“已經準備好方案了嗎?”

“是的,詳細資料已經準備好了,正在等待長官過目。”

之後,那些人并沒有進來,而是離開了生活區。

好歹終于滾蛋了,神田沒好氣地轉過身:“那混蛋已經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李娜莉慢慢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擡頭瞄了他一眼,小聲地道了個歉。

還真是和加奈完全是不同的性格了。

雖然加奈總喜歡有意無意和他擡杠,這一點讓神田覺得很惱火,但是李娜莉這種不溫不火又畏畏縮縮的性子——對,就算神田知道她為什麼是這種性格——每次一接觸,他還是感到渾身無力。

吵又吵不得,罵又罵不得的。哄?他又不會哄,真是頭疼。

“加奈不在,我不知道找誰幫忙……她說,神田一定會幫忙的……”

真行,真能安排,真會未雨綢缪啊我的好鄰居。

不然,依着李娜莉的性格,怎麼都不敢躲到這兒來。

“好了……趕緊走,下次被抓到了,我才不像那個白癡一樣管你那麼多。”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濫好人”了,神田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李娜莉走後,神田想起了那封信,于是一把抄起扔在枕邊的信封。然而,就在他看到寄信人的名字時,差點直接把信封連着裡面的信件一起捏成一團。

寄信人:加奈·貝希摩斯;收信人:神田優。

他今天是中詛咒了嗎?怎麼全是跟她有關的事?

盯着信封上的字看了好一會兒,神田“嘶啦”一聲扯開了信封。

開頭第一行就是一句“親愛的笨蛋神田”,立馬讓他有種想讓撕了這封信的沖動。

不過,他還是決定耐着性子看下去。他倒要看看,這家夥能寫出什麼亂七八糟的内容來。

書信的内容其實很簡單,簡單到和流水賬差不多,無非是亞洲支部面積很大啊,飯菜很好吃啊,周圍環境很不錯什麼什麼的——全都是些沒營養的廢話。

再說了,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不過,她倒是還寫了一些别的内容。

“我從輔佐官翁先生那裡聽說有一種名叫‘坐禅’的修行方式,我現在就在學,也許這樣可以幫助我更好感知innocence的波動。翁先生還說,坐禅也是調節情緒的好方法哦,建議神田好好學習一下,你該學會把心靜下來。我可不希望半年之後回到總部,見到的還是那個脾氣差到慘絕人寰的笨神田。具體做法在随信的另一張信紙上,記得學一學哦。”

神田皺着眉拿起了夾在一塊兒的另一張信紙。

好吧,不僅寫了心态調節的做法,還畫了極其潦草的坐姿示意圖。

好歹也算是受到過提耶多爾元帥的藝術氣息熏陶的,這種醜到慘絕人寰的簡筆畫,神田覺得多看一眼都是對眼睛的污染。

鑒定完畢——信裡的建議很有用,但,她說的話怎麼就這麼欠打呢?一把将信紙揉成一團扔在牆角,神田提着六幻出去了。

“心靜是吧……你給我等着!”

沒多久,室内練習場中全員避難。當綜合管理班的人匆匆趕來的時候,訓練場的牆壁和柱子早就被劃得面目全非。但他們面對殺氣騰騰的神田時,也隻能一邊保持安全距離一邊好言相勸:“呃……誰都有過心情不好的時候,可是……能不能不要再給我們增加工作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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