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像很麻煩啊,别擋路!”舉着刀慢慢拉開和人群的距離,神田琢磨着該從哪個方向殺出去。不料這時候,人群又是一陣哄鬧,聽起來比之前的更加激烈了。
“獻祭!立刻進行獻祭儀式!”
“讓湖神淨化詛咒吧!”
“把他們殺掉!全部都殺掉!”
眼見着那些村民再次圍了上來,神田握緊了六幻。
他連AKUMA都不怕,還會怕這些人?不過眼下并不是動手的時候,在一切事情搞清楚之前,和這群頭腦發熱的村民根本無法進行溝通,還是先跑為上吧。
以他的身體素質,雖然還沒有鍛煉到最佳,但是和一般人比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可惜的是,神田忘記了提耶多爾元帥曾經念叨過的一句來自于中國的古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當神田被倒吊着挂在樹上、手中的六幻也被拉起的繩子打落的時候,他真是太“感謝”元帥了。
“給我綁結實一點!送到賽倫堡的教會去!”被五六個大叔死死地摁在地上接受牛皮繩的捆紮,神田惡狠狠地瞪着那幾個指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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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倫堡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這兒的空氣雖然極其寒冷,環境卻還算是不錯。
當然,如果沒有層層結實得要死的牛皮繩綁着,還有前呼後擁押送死刑犯一般的“随行人員”,神田覺得自己還不會那麼讨厭這次任務。
拜會過所謂的“神父大人”之後,神田感覺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什麼神父啊!神父不是應該能夠認得十字架的标記嗎?團服胸前的薔薇十字架夠明顯了吧?好歹也能發現他們算是半個同行吧!誰知道,那個神父盯着薔薇十字架标志看了好一會兒,非但沒有給他松綁,反而讓人把他關到了教會旁邊的一間破倉庫裡。
這算是什麼情況?誰來給他解釋一下,為什麼要關他啊?
而且又是倉庫。
想到倉庫,就想到教團裡那幾次無意義逃亡的共犯經曆。
然後就想到那個次次讓他倒大黴的家夥。
六幻被那些人拿走,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神田現在又被五花大綁,手臂被反綁在背後,腿腳也被捆着,即便是現在滿腔的怨氣都要爆炸了,他卻不得不靠着倉庫裡的破舊箱子才能保持一個不那麼難看的坐姿。盯着被上了好幾道鎖的大門,他除了幹瞪眼,也隻能徒勞地思考着接下來還能有什麼對策可以解決當前的困境。
為什麼會這麼倒黴啊,因為認識加奈這個混蛋嗎……
首先得要想辦法松綁吧,不然動都動不了,想再多都是毫無用處的。神田費力地挪動了一下身體,試圖從倉庫裡找到什麼可用的物件——如果倉庫裡有類似刀片的東西就好了。但是這個倉庫真的很黑,隻有高處唯一一個小窗子稍稍透進外頭的一點燈火光線,這點光線根本不足以照亮整個倉庫。
偏偏這時候,暗淡的倉庫裡,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神田被吓了一跳,一個激靈轉過身,隻見黑黝黝的暗處緩緩伸出一雙幹柴一般蒼白的手,幽靈一般觸碰到了他的衣襟。神田本能地向後躲去,但那些箱子讓他完全沒地方避開。偏偏他現在站都站不起來,隻能努力扭頭,盡全力不讓那雙手摸上來。
但他還是避無可避,最終被對方一把捧住了臉。
也不知道是氣氛太恐怖還是怎麼了,神田僵硬着脖子,就像是喉嚨被凍住一般,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冷冰冰的雙手粗糙得很,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撫摸着神田的臉頰,像是在确認什麼,又像是毫無目的的随意揉捏。陌生的觸碰讓他極度不适,更何況他沒法反抗,也根本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做什麼。思緒空白了片刻,神田立刻回過了神。就在他決定使出全身的力氣撞開對方的時候,那雙手的主人忽然就從箱子的旁邊湊了過來,呼吸之間,迷蒙的白霧更讓人無法看清對方的樣貌,以至于神田似乎出現了錯覺——那好像是一張沒有眼睛的臉!
“我的……孩子……”
陰森可怖的臉越來越近。沉默三秒之後,整個倉庫驟然響起了神田的慘叫:
“鬼啊啊啊啊啊——!”
“砰”地一聲,神田用盡全力靠着箱子站起來。他的手腳都被捆住了,因此他隻能像個白癡的袋鼠一樣用力跳到箱子的另一側,再用整個身體去推那些堆疊起來的木箱。木箱很快被他推倒,乒乒乓乓地砸在了地上,也順利地把那個人壓在了下面。當然,因為推箱子的力氣太猛,神田完全沒法保持平衡,自己也跟着倒下的箱子跌了過去。
就在這時候,旁邊不知道從哪裡又冒出一個人。那個人一把抱住了他,将他從箱子堆上拉了回來,他才不至于再次摔倒。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熟悉的聲音透露着濃濃的關切,手臂挺細的,卻很有力量。神田定睛一看,暗淡室内的微光下,那人水晶藍色的眼瞳好像兩顆晶亮的星星。
“真的非常抱歉,娜塔莉亞她……”
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對又是三秒鐘,詭異到令人發瘋的默契忽然就達成了。
“怎麼是你!”
兩個人同時大叫了起來,然後神田就被嗖地一下推了出去。這一把推得着實不客氣,神田連最後的咒罵都沒來得及罵出口,最終還是摔了個臉朝下。
“神田?!為什麼你會在塞倫堡?!”
把他推出去的罪魁禍首非但沒有反省自己的舉止,更沒有第一時間把他扶起來,反而先一步質問起他來。神田像一條被迫翻了個面的毛毛蟲一樣費勁地翻過身,再努力擡起頭怒瞪着對方一臉無辜的表情。如果他能動,他肯定要狠狠踹她一腳:“我怎麼在這兒?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要大半夜的被捆在這破倉庫裡當傻子!”
“啊……啊!抱歉!我隻是被你吓了一跳……你等一下,我馬上來救你!”
行了行了,不會有比這更倒黴的事了。被加奈小心扶起來,再用她手上發動innocence之後的骨甲割開繩子,神田終于暫時自由,也終于不用繼續丢人了。
“你在信裡說要查塞倫堡和貝加爾湖的innocence,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你也被關在這裡了?”
言歸正傳,該交流的情報還是要立刻溝通的,神田可沒忘記他來這裡的目的。加奈正想要說什麼,一旁翻倒的木箱底下,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哭聲。
“我的孩子……在哪兒……快出來……嗚嗚嗚嗚……還給我……”
聽聲音應該是個成年女性,但這哭聲和說的話,反而像一個沒長大孩子。
真是吓一跳,還以為是什麼妖魔鬼怪,原來是個人。神田正想問她是誰,加奈很快就跑到她身邊,迅速地移開了那些壓住她的木箱——幸虧都是空箱子,不然肯定會傷到那個女人的。
如果說加奈現在做的事情還算合理,那麼她接下來說的話,則是又一次讓神田驚掉下巴了。
“我在呢,媽媽。”
笨蛋你在喊誰媽媽?
無視了神田滿臉的詫異,加奈一邊扶起這個陌生女人,一邊為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塵。而她說話的口吻,根本就是一個無比孝順的乖乖女了。
“媽媽,你還好嗎?摔疼了吧?我看看有沒有受傷哦。”
“嗯,摔得好痛……這裡痛,還有這裡……這裡也好痛,嗚嗚……”
“那……我給媽媽變個魔術好不好?這樣你就不痛了。”
“好啊好啊,媽媽要看莉莉安變魔術啦……”
莫名其妙的對話還在繼續,神田被完全忽略了。
這……很明顯是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吧。剛才加奈好像叫了這個女人的名字,是“娜塔莉亞”。先前抓他的那些村人,還有塞倫堡的那些人都提到過她,說她是個瘋女人,說她是“被詛咒的母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加奈和娜塔莉亞的對話還在繼續,旁人聽來根本就是颠三倒四、毫無邏輯的對話。即使是這樣,娜塔莉亞還是絮絮叨叨地摟着加奈說了好長時間。直到她似乎是困了,才枕着加奈的腿安靜地躺下來,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看着這一出莫名其妙的對白暫時告一段落,神田毫不客氣地嘲諷道:“哼,連亞洲支部都能進出自如的家夥,竟然會被困在這個小小的倉庫裡。”
“我隻要願意,随時都可以把倉庫拆了出去,才不像有的人,隻能被捆成毛毛蟲滿地亂爬。”
“誰滿地亂爬了!”
“你安靜點,娜塔莉亞睡着了。”
啧,還真是關心她。
“你是因為她才沒走吧。”吵嘴歸吵嘴,神田怎麼可能看不出加奈反常的舉止?“看樣子這個女人真的很有問題了。她和這次任務有關?”
慢慢梳理着娜塔莉亞亂糟糟的頭發,加奈點了點頭。
“目前我能掌握的情報是,教會裡的神父,還有瘋了的娜塔莉亞,甚至是娜塔莉亞的孩子,他們都和貝加爾湖的異變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