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這句話數秒,嘴角笑意一點一點收斂,最後隻剩平靜無波的表情。
她的生死,暫時仍不在那位的考慮之内。
或許是觀察,或許是容忍,但絕非信任。
他阖上手機,将它收進西裝内袋,目光掃向車廂的另一端。那裡正是她所在的方向。
那隻貓,如今悄無聲息地走入這場獵局之中。不是被召喚,也不是被驅使,而是主動踏進來的。
而他,無論喜歡與否——也隻能接住這顆被踢過來的球。
安室恢復正色。
他收起手機,站在車廂轉角的玻璃門前,靜靜望向遠方——那列車的另一端。
她不是餌,也不是變數。
但她的出現,确實讓棋局變得更有趣了。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推開門,向前邁步。
該動身了。
——有些人不會等待命令才行動,他們隻是需要有人在背後默許。
而他,恰好也是那種人。
——
孩子們跑了好幾趟,最後齊聚在車廂門前,一臉疑惑。
「這裡真的是7号車廂嗎?」柯南小聲問。
「啊,是的?」工作人員有氣無力的小聲回答。
「什麽時候7号車廂又復活了啊?」柯南嘟囔着。
孩子們一邊抱怨一邊後退,疑惑改成委屈:「可是……為什麽??」
柯南忽然臉一動,率先反應,拉起衆人跑回門前。「那去B室看看吧!!」
一群人浩浩蕩蕩跑回,門「咔嚓」一開,又鳥瞰到熟悉的情景。
——裡面坐着小蘭、園子、世良還有柚夜。
柯南看着園子漲紅的臉,忍不住又問:「那、那個,這裡真的是?」
園子甩門說:「都說了是8号車廂啦!!」語氣尖刻,順手把門猛地關上,「小鬼們都給我回房間好好待着去!!」
門一關,車廂内哄聲一片。柚夜忍不住,用手指抵住嘴,試圖抑制笑聲:「噗?」
小蘭輕輕敲她肩膀,指在嘴前比出「噓」,怕露饀。
世良笑意盈盈,也抿着嘴憋笑。柚夜向她點頭緻歉,但心裡暗想:這題目其實不難。看孩子們一再跑來開門,就知道他們快發現了。
果然,不久後門又打開。
柯南笃定地站着,眼神誠惶誠恐卻堅定。柚夜心裡一震,果然不出所料。
園子想先發制人:「喂,你這小鬼??」
柯南拿出類似的卡片,純真地反駁:「這間房間…其實應該是7号車廂的B室…沒錯吧?」
園子咬牙:「都~~~~說~~~~了~~~~」她還想狡辯,卻被環境逼退。
柯南不等她辯論,直接解釋:「園子姊姊,你們也收到了對吧!和這張相似的卡片!然後就按照卡片上寫的做了對吧!上面要求你們和這個房間裡扮演受害者的人暫時交換房間…騙過來訪的偵探,讓他們迷惑…不是嗎?」
如同雷霆一擊,語言拆穿了整場謎題。
柚夜笑出聲,音節低沉卻被壓在胸口。
園子一臉不甘地看着柯南,像要把他瞪爆。
小蘭拍手笑說:「好厲害!不愧是柯南?」
世良也跟着點頭,眼睛微眯笑得很可愛:「說的沒錯!」
這些反應讓柚夜忍俊不禁。
小蘭解釋說,剛才有人敲門,她開門時看見地上有封信封。好奇之下打開卡片,結果看到那行字:「恭喜你!你被選為扮演共犯」。
「然後就跟柯南說的一樣??」她小聲補充。
園子則是氣呼呼地把那張卡片抓過來,高聲唸道:「上面說,7號車廂B室扮演被害者的客人正在等呢,就和他交換一下房間,讓推理謎題的氣氛更加高漲吧!!」
語氣裡滿滿的不甘心與被耍的怒意。
柚夜轉頭看了柯南一眼,隻見對方明明表情淡定,卻隱約帶著種「啊啊,因為被猜中而不爽啊??」的看著園子。
她看了忍不住輕笑出聲。
世良補充說:「在那位扮演被害者的客人和小蘭他們交換的時候,我正好路過,看了指示卡…于是我就加進來!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柚夜站起身,推開門向外确認「那個女孩」是否安好。
她轉向孩子們,柔聲說:「其他孩子怎麽不進來呢?」笑意溫柔,伸出手拿出點心包裝:「要吃點心嗎?」
步美眼睛一亮:「啊,柚夜姊姊!」
元太已經迫不及待拍手:「點心點心~」
孩子們蜂擁進來。柚夜看着那位茶發女孩,溫柔地搭話:「你感冒的話可以吃嗎?」她彎腰講話,語調溫和。
然後她補一句:「那個中間的孩子…是叫??」
茶發女孩微微擡頭,說:「诶?」
光彥轉頭補充:「啊,是說小哀嗎?」
柚夜點頭,笑着把紅豆口味的點心遞過:「是紅豆口味的,不知道你感冒能不能吃?」
茶發女孩有些防備卻感受到她的善意,伸手接過:「呃,謝謝?」
元太插話:「灰原如果吃不了我可以幫忙喔」他已經打開包裝。
柚夜暗自觀察她的面色和呼吸。雖然早知道名字,但現在第一次真正接觸,交流才開始。「但她感冒,那樣的身體真的能在後面的行動中支撐嗎?」她心頭閃過一絲憂慮。
就在這時,世良靠近,微笑又熱情:「說起來,初次見面吧!是你吧?叫灰原的孩子!」
柚夜看到小哀臉色一僵,想上前阻止。她知道世良勒近不是無心。
「是、是啊?」小哀躲在柯南身後,語氣害羞又警惕。
忽然,一股氣息壓過門縫,世良驚呼:「誰!?」
世良猛地起身,推開門。園子和小蘭被吓到:「怎、怎麽了嗎?」
世良凝視着門外,眉頭微蹙,「剛剛門外面好像有人在偷看……的樣子?大概是我多心了嗎?」
柚夜站在一旁,并未接話,隻是安靜地看向走廊的盡頭,目光輕輕一沉。
──不是多心。
她沒有說出口,卻在心中這麽确認着。
視線悄然滑落回車廂内,那個在柯南身後安靜的女孩,仍戴着口罩,眼神沉穩得不像一個孩子。
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從第一眼開始就是。
腦中像是有什麽聲音在低語。不是來自她自己,而是那個總愛把人分成「利用價值」與「清除對象」的存在。那天說的話,至今仍像針一樣卡在腦中。
──「她,是背道而馳的人。」
不帶情感,卻如判決書一般清晰。
那是組織對「離反者」的定義。
也是,某種意志的宣告。
柚夜無聲地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氣,掩進笑意與平靜裡。
──既然我身在這趟列車,那就再稍微幫你多看一眼吧。
──欠下的情,總是要還的。
哪怕你已經選擇與那條路背道而馳。
列車還在前進,而真正的戰局,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