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夜小姐,你終于回來了!」園子的聲音猶如撞擊夜空的鐘聲,直刺柚夜的神經。
她剛推開包廂門,腳步微微一頓。屋裡坐着小蘭、園子,還有那個熟悉的身影——世良真純,自稱是高中生偵探的女孩。
柚夜瞥見世良手中握着一張泛黃的卡片,眼神迅速掃過。她走向站着的世良,安靜地坐下,目光落在園子身上。
「怎麽了嗎?」她問。
「這是要請我們協助辦案的一環呢。」小蘭笑着說,語氣輕松,手已拿起茶壺,想再斟上一杯茶。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門被推開。
那個嬌小的身影悄然入室,是江戶川柯南。
「咦……」柯南的聲音裡充滿困惑和驚訝。
「啊,是柯南……」小蘭倒茶的動作一頓。
「進入女士的房間至少請先敲門。」園子皺起眉頭,語氣帶着明顯的不悅。
柚夜注意到園子對柯南總有些不耐,心中暗自發笑。
「啊,那個……」柯南猶豫了一下,「這裡是7号車廂吧?」
「哈?」園子嗓門拔高。
「這裡是8号車廂!」世良調皮地笑着說,「我正好也來這裡玩。」
柚夜頓時明白。
原來是這種形式的「協助」。
她的視線在卡片和柯南間迅速遊走。
明明是7号車廂的B室,卡片卻指示僞裝成8号車廂。
不過她心頭閃過一絲疑惑——偵探遊戲真的已經開始了嗎?按理說,不應隻有這群人開始行動。剛才與那個「他」分開時,其他車廂沒有任何異動。
柯南關門離去後,小蘭替世良和柚夜各倒了一杯茶。
「謝謝。」柚夜輕啜一口,茶香滑過喉嚨。
「柚夜小姐的儀态很美麗呢。」世良輕聲贊美,手中茶杯輕輕轉動。
她挺直背嵴,沒有依靠椅背,姿态優雅如流水般自然,既不僵硬,也非刻意擺弄,彷彿每個細節都早已被骨子裡的禮節浸染。
「小時候家裡管得嚴,不好好做的話會被打手心呢。」柚夜語氣輕松,帶着一絲玩笑。
她的直覺告訴她,世良不簡單。這女孩話語中帶着試探。
「诶——這麽嚴厲嗎?」小蘭好奇地問。
「我早就發現了,柚夜小姐的儀态确實很好。」園子滿是自豪地插話。
「難道是什麽大企業小姐出生嗎?」世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引導。
柚夜敏銳感受到她的意圖——想要探查她的家世。
但上頭為她準備的身分無懈可擊,無論她怎麽說,都無法被打破。
「沒有,沒有,隻是中産階級差不多的程度……」她微笑着回答,保持溫和親切。
她慢慢喝着茶,身心漸入角色,彷彿自己真是那個普通的女大生。
然而,腦中卻浮現一段久遠又破碎的回憶。
那是金碧輝煌的客廳,牆壁上鑲嵌着鎏金凋飾,沙發是上等木材凋成。
一位纖細優雅的黑發女人坐在沙發上,柔聲對年幼的她說:
「真夜……身為家族的一員,要謹守涵養,把禮節刻在骨子裡,對組織誓約忠誠……」
那雙溫暖的大手輕撫她臉頰,像是在感慨。
——妳一直是我的驕傲。
「感覺柚夜小姐會和我很合得來呢~下次一起去逛街吧!」園子笑着說,似乎已經将她視作朋友。
「喂喂,這是直接把我忽略了嗎?」世良開玩笑地抱怨。
「我說啊,我不是正在邀柚夜小姐嗎……」園子率直回應。
「園子。」小蘭輕聲叫她一聲,随即笑着緩和氣氛,「抱歉,世良,她不是不找你的意思。」
三人之間的嬉笑,彷彿是一場屬于年輕人的輕盈戲碼。
柚夜靜靜看着,心底卻掠過一陣苦澀。
真年輕啊……她心想。
而她自己呢?那份平穩安定,對别人來說或許是理所當然,卻是她今生所求而不得的奢望。
「不要插手……小丫頭,這次我們隻為與組織背道而馳之人而來。」
那聲音再次在她腦中響起。是那位戴着燒傷面具,聲音宛如魅惑蛇蠍的男人。
「背道而馳之人……苦艾酒所指的,應該就是那個茶色頭發的女孩。」
至于那個住在工藤家、她知道真名的男人,她相信他有自己的計劃。
他一直守護着什麽,她也明白那份使命的重量。
既然此刻自己在列車上,她決定順便替他留意那個茶發女孩的行動。
畢竟,過去在美國,她曾欠過那男人一份人情。
柚夜閉上眼,心中默念母親曾教導她的那句話:
「誓約忠誠。」
媽媽……對不起。
我必須走上與妳截然相反的路。
那個将妳視為叛徒肅清的黑暗,對我來說隻是惡夢。
我會将它徹底撕裂,縱使耗盡我一生,也在所不惜。
——
「你将麻煩的小貓拉進來了」
訊息彈出的瞬間,安室正離開用餐包廂,腳步不快不慢地朝下一節車廂行去。簡短的一句話,卻讓他停下腳步。
他凝視着螢幕幾秒,似乎還能從那字裡行間嗅到對方語氣中帶着的譏諷與戲谑。
他笑了一聲,指尖飛快地回複。
「那要留她性命嗎」
這樣的話,他不必問也知道是玩笑。但對那人而言,「玩笑」從來都能與殺意并存。
而那個老女人──既然訊息中沒提起那個茶色發女孩與銀色子彈,就意味着這次被特别提起的,隻會是——那個女人。
他心中浮現那抹黑發身影。那雙總是帶着從容笑意的眼,總像知道他下一步打算什麽。
訊息發送出去的瞬間,他幾乎已能預見對方的神情。略顯不耐,卻又總是讓話語留有馀地的那種——像是在暗示,這一局無論怎麽下,責任與選擇,終究得由他背負。
他輕笑了一聲,正要收起手機,訊息又緊接着跳出來。快得幾乎像是預判他會反問一樣。
安室停下腳步。
他的眼神落在那四個字上,眉峰微挑。
看到那四個字,沒忍住一聲短笑從喉中溢出。
「随君喜好」
語氣依然一貫的簡練,不帶溫度。卻偏偏藏着一種故意的空白,像是将獵槍遞到他手上,任由他決定要不要扣下扳機。
「真是?這不是把餌又丢回我這邊了嗎」
言下之意是:她的命運,由他決定。
不過——這也意味着,對方暫時沒有要清除她的意思。或者說,還在觀望。
又一則訊息。
【她如果成為變數,就切除。】
乾淨俐落,沒有情緒。彷彿在處理一枚失去編号的棋子,或某段冗馀程式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