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雲綿染芳盡時,缙珩山紫竹林中降落幾隻仙鶴,仙鶴踱步在紫竹林院中,饒是雲煙層漫,亦靜亦動中也帶了幾分生氣。
通往紫竹林的石階小道上,一個小道童的身影忽隐忽現,想是這缙珩山紫竹林實在太高,他在半山腰喘了好一會兒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才又繼續往上爬。
流雲卷纏,晨光染金,待輕霧盡散,小道童終是站在了“斷塵居”門口,外界一層透明結界讓小道童不能再靠近,隻能搖了搖門口垂下的銅鈴。
“叮當”聲清脆,帶着婉轉回音,驚起竹林一片飛鳥,小道童搖鈴後也不敢再繼續,隻能安靜的站在門口等待。
約莫小半柱香時間,結界緩緩散開,接着“斷塵居”的大門打開,門縫裡探出一個小腦袋,他紮着丸子頭,一身道白衣,眼眸盡是靈動。
“何人來斷塵居?”
見到來人的小道童這才恭敬地向他作了揖,聲音脆脆的:“靜沉師兄好,我是門中靈嶽真人座下弟子,今日上山來是有要事向聖尊請示。”
靜沉小臉肉肉的,沉凝了半響:“聖尊剛剛起身,你進來等一會兒吧。”
“謝靜沉師兄....”小道童說完,怯生生的随着靜沉進門,他一踏進去,隻見院中池林峻石,建築斐然,算得上宏偉,又帶着幾分雅緻,木頭主梁都是以價值高昂的紅木所建,在日光中泛起絲絲光澤。
小道童也不敢進去,便站在院中靜靜的等着,他從未見過這傳說中的鏡玄聖尊,隻聽過,聖尊為修真界第一人,修為深不可測,現已避世。
雖同他一樣是玄清門人,但對于門中事物早已不問,但這絲毫不影響鏡玄聖尊在整個修真界的地位,他這次有幸能得令上來請示,已是天大的福分。
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這裡仙澤氣盛,院中也不乏許多靈物,就連院中的鳳仙花都開的比外間的好些,似帶了幾分不可一世的高傲。
靜沉進去了好一陣兒,門忽然被打開,小道童看着門前走出來的人,一時間感覺時間都凝住了。他學識淺短,不知道用怎樣的詞彙來形容,隻覺得仿佛那人是從畫中走出的畫中仙,又是夢境中天上下凡的活菩薩。
那人一襲白衣,白衣飄繞,那樣偉岸的身姿竟将這一襲白衣穿得超凡脫俗,但是那白衣又與普通的白衣材質不同,帶着暗金流光,似波濤蕩漾,又似天雲流卷。
他光着腳,散着一頭緞面似的青絲,眼眸微挑,晨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折射出好看的弧度,他輕輕靠在門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小道童,閑适的不像話。
小道童被司珏晃的有些睜不開眼,隻能匆匆低下頭,将目光落在他的赤足。他不敢開口,隻覺得自己這會兒有些呼吸困難。
靜沉打破了平靜:“聖尊,是門下弟子,說有要事向您請示。”
小道童幾次嘗試開口,都沒能如願,聖尊的那股威壓直讓他喘不過氣,他心跳的很快。
“靈嶽小兒死了嗎?”
那聲音很淡,雖然音色淳厚如青鐘鳴音,但卻沒有一絲感情。
靈嶽真人是現在玄清門門主,算得上現今修真界數一數二的人物,在任何人口中誰人不恭恭敬敬稱一聲“靈嶽真人”,卻沒想,在這聖尊口中,卻是“小兒”。
“不....不..不是的,聖尊。”小道童慌忙回答,當目光對上司珏的眼眸時,渾身不可控制的打了一個冷顫。
司珏看着小道童結巴模樣,雙手抱胸,靠在門上看着他:“那是何事?”
小道童吞了吞口水,這才結結巴巴的開口:“靈嶽真人将門主之位傳給大師兄沈硯白,今日門中舉行傳位大典,師傅讓我上山來問問,聖尊是否賞臉來...看看,師...師傅說了,若是聖尊繁忙....那就..”
小道童話還沒說完,就聽司珏冷不丁的一句:“你師傅要是死了,讓我下去倒還行,其他小事就算了,回去吧。”
說完,司珏轉身進屋,完全不顧小道童已經要哭的表情,小道童也不敢再說什麼,隻能恭恭敬敬的向他的背影磕了個頭,待他起身剛準備離開時。
屋内傳出司珏冷然的聲音:“沈硯白?十五年前同虛渺元尊封印鎮魂殿的那個小道士?”
小道童馬上轉身,有些激動的回答:“正是!大師兄如今能得門主之位是衆望所歸,所以....師傅希望聖尊能夠賞臉。”
屋内沒有再傳出任何聲響,小道童靜靜的等了一陣兒,見再沒有反應隻能失望的離開院子,靜沉送了送他,看他太過沮喪,便出聲安慰:“聖尊避世已久,這些俗事他最是不喜的,以後若無其他要事也不必上來打擾了。”
小道童點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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