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像寄生的這十五年,禹清池有時候處于半夢半醒中,想是魂體實在太弱,不得不一直休憩。
可這十五年來,她腦中的畫面一直停留在她殒身的那一刻,曆曆在目,每日都提醒着她,折磨着她。
——十五年前,鎮魂殿。
禹清池收到沈硯白的傳信稱鎮魂殿封印被破,恐有魑魅魍魉逃出。
這鎮魂殿封印的盡是鬼仙冤魂,多年積攢的怨氣漸漸積蓄,使的裡面的鬼怪妖魔恐怖至極,一旦被放出,世間必回生靈塗炭。
禹清池離開時給師父留了信,說去去就回,當她與沈硯白在鎮魂殿門口相聚時,整個鎮魂殿已經被黑氣籠罩。
沈硯白一身白衣,身量修長,他手持長劍,竟在這鎮魂殿外有種遺世孤立的美感。禹清池凝着眉看着眼前被黑氣籠罩的鎮魂殿,也沒有廢話,當即咬破手指,在早就準備好的黃紙上寫下鎮魔符咒。
“八門齊開,五行陰陽,鎮爾肆魂,蓋驚通方!急急如律令!鎮!”
隻見禹清池手中飛出八道符咒,分别以八個方位而去,肉眼可見八個方位符咒落下,形成八條紅色鎖鍊,往鎮魂殿上方蓋去。
此咒一出,鎮魂殿瞬間被符氣震懾,殿中蓄勢而出的魑魅魍魉被壓制了半刻,誰想,這符咒威力引起鬼仙冤魂的憤怒,黑氣微弱後,便爆發出更強的煞氣,生生将符咒鎖鍊震開。
“啪!”
隻聽一聲,八張符咒齊齊碎掉,禹清池也似胸口被悶擊,往後退了幾步。
“清池!他們已經吸食太多邪氣,隻怕道行頗深了,光是鎮魂符不夠,你現在與我飛到上方共同施咒,合力鎮壓!”沈硯白微微蹙眉,看着禹清池冷靜道。
禹清池知曉隻是簡單符咒的确奈何不得這鎮魂殿萬千兇煞,于是點點頭與沈硯白一起飛向半空,兩人懸劍而立。
“清池,現在你運結魂靈息術,我運功助你。”
禹清池也沒有多廢話,點點頭後雙手快速結印,将全身功力用在術上,接着隻見禹清池口中輕吟,一股澎湃靈力呈淡藍光暈緩緩将鎮魂殿覆蓋,沈硯白雙手運力将功力加持而上,那淡藍光暈越來越大,越來越厚。
鎮魂殿内黑氣似乎被這術法逼的難受,越來越猖獗瘋狂,一次一次撞擊光罩,禹清池越來越吃力,額角流出一顆顆汗珠。
“硯白,這樣不行,隻會越來越消耗我們,我們還是需要再施封印之術。”禹清池有些艱難,體内金丹幾乎被震的難受,讓她運氣都吃力。
“我們兩人的封印肯定是不夠,等再來一些人,我已經通知了其他門派,我們隻要堅持住就好。”沈硯白也漸漸乏力。
大約過了半柱香時間,禹清池想收手,卻發現自己已經被煞氣纏住,隻能任憑消耗,她艱難的從懷中摸出信号彈往天空發射。
沈硯白嘴角也流出絲絲血液,他靈氣受損嚴重,已經傷及本體。
正在這時,一股強大的黑流沖頂而出,直接将兩人接起來的光罩打破,兩人瞬間被彈飛,各嘔出一口血來。
“不好!有鬼仙沖出來了!這樣不行,出來一個,後面的會接二連三的出,到時候就晚了。”禹清池大驚,忍不住出聲道。
沈硯白當即一手撐地,飛升而起,再次立在半空中,接着他緩緩看向禹清池,垂眸間似是想通了什麼,他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吟唱,暗語給禹清池道:“清池,現在我要用上古秘術——祭魂,你幫我,你上來給我運力。”
禹清池不知道此禁術具體要怎樣條件,看着越來越多往外冒的黑氣,也想不了太多,隻能飛升而上,誰想她剛進入沈硯白指定區域,竟然發現自己四肢不能動彈,她看向沈硯白,發問:“這是怎麼回事?”
沈硯白雙目緊閉,并沒有理會她,雙手結印越來越快,口中吟唱之聲也越來越急促,随着他吟唱急促,禹清池發現自己頭疼欲裂,體力金丹就快要破體而出,神智也越來越不清醒,連帶着雙眼看沈硯白的影子也越來越模糊。
“沈硯白!你在幹什麼!”
突然一聲怒吼,鎮魂殿下方趕來三人,其中出聲之人眉眼俊朗,一身黑白道袍襯的風姿卓越。他在看到沈硯白所作所為後,面容急切,蹭地飛身而起。
柳穆北看不懂情況,隻問了問一旁的師父:“師父,師妹這是怎麼了?”
厲三盛瞳孔放大,雙目睜怒,接着也是騰空而起,誰想沈硯白秘術就快完成,一股強光将兩人彈開。
“小兒!你想拿我徒弟祭魂,也不問我老頭同不同意!”厲三盛吼道。
禹清池神智不清,模模糊糊看到師父和大師兄飛來,隻覺得自己有救了,卻不知此刻秘術已經完成最後一步,她隻能靜候魂魄剝離,無論誰來都已然回天乏術。
沈硯白看着被禁锢得動彈不得的禹清池,啞着嗓子說了一句“對不起”,便不得不與趕來的禹清池的大師兄黎川澤和她師父厲三盛纏鬥在一起。
黎川澤與沈硯白交手之際,厲三盛抽出身去毀壞沈硯白制造的結界,隻是上古秘術兇殘,一旦開啟,任何人很難破壞。
禹清池全身籠罩在一片金光下,束手無策地看着師父一次一次以身體撞擊結界,又一次一次被彈開,直到精疲力盡,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