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小朋友并沒什麼本事,成不了什麼氣候。玄清門事務雖忙,卻也沒什麼難題需要解決。比起禹清池從前在太極宗降魔抓鬼的日常,在玄清門的日子甚至能算是舒适清閑。
可是禹清池時時在想,如何退出玄清門投入太極宗門下,她不想在玄清門做勞力,又擔心回了太極宗不能幫襯柳穆北一二,倒給自己的二師兄添去麻煩。
于她而言,玄清門更像是她的婆家,隻是在這婆家,她活的過于艱辛,公婆不喜丈夫不愛。而太極宗便像她娘家,她的胳膊肘必然要拐去娘家的。
拐回娘家之前,禹清池決心在第一大宗内尋到固魂的法子,好讓自己掌控這具身體的全部。隻是外門弟子能活動範圍極少,蘊藏天地靈法的藏書閣又是内門弟子才能去的地方,雖說可以借書,但借一本有關固魂的書實在過于奇怪,她便隻得靜候合适的機會。
豈知這一等,沒等來去藏書閣灑掃幹活的機會,卻等來了晉升内門弟子的考核。考核通過,就升為内門弟子,屆時即便日日去藏書閣翻閱,别人也隻會誇獎此人勤奮,于禹清池方便許多。
在玄清門的外門弟子沒有一個不想進玄清靈境的,剛好禹清池也需一個内門弟子的身份,所以考核當天所有外門弟子都參與了晉升考核。
考核其實很簡單,主要是對天賦和仙資兩面展開,分為筆試、面試兩部分。筆試考理論基礎,面試考靈力術法。
禹清池不擔心落選,所以在别人前一天晚上臨時抱佛腳之際,她睡了個昏沉美夢,第二日輕裝上陣,與一衆弟子到了考核所在的妙靈殿。
她本以為區區外門弟子的考核要敷衍許多,無非是分給每人一張桌案,做題解答,按時交卷便是。卻沒成想規矩和章程是一個不少的,所以初入妙靈殿,看到上首之處正襟危坐的沈硯白時,禹清池幾乎有一瞬的失措。
時隔十五年,這是禹清池寄身後第一次看到沈硯白,他與當年容貌并無二緻,隻是眉眼之間多了幾分疏離冷淡,想是門主之位坐上去,自會鍍上一層貴氣。
禹清池穩了穩心神,按耐住心中燥火,拳頭不由緊握。十五年前的記憶翻江倒海地湧來,将她吞沒其中。
十五年前,太極宗與玄清門本是締結友好的門派,兩方往來密切,時常在維護天下秩序上互幫互助。
她與沈硯白相識于會清亂墳崗。
彼時亂墳崗刮去一陣邪風,使得成群鬼煞現世,于周遭橫行,吃人掘心,異常可怖,叫百裡之内人心惶惶。
事發突然,禹清池聽聞後立刻動身,隻身攜符咒便到了亂墳崗周遭。到後隻見亂墳崗中妖風四起,天地昏暗無光,就連她的羅盤也在此處失去效應漫無目的地随意指向。
她沉着地踏進墳崗,瞬間意識到此事棘手。一條腐臭的屍水順着她的腳跟淌過,周圍蒼蠅環繞,挂着肉條的骨架雜陳于此,腥臭味直沖她的天靈蓋。
強忍下反胃,禹清池先行布陣,于亂墳崗四周立下鎖魂柱,再以貼滿符紙的紅繩環系,随後屏氣凝神,立兩指于唇間發動咒決。
那本是六月,禹清池周身卻被寒風吹得刺骨,鬼聲凄厲嚎叫不止,将她耳膜刺得生疼,她眉頭緊皺,眸子也緊閉,隻恐怕睜眼後看到周圍層疊厲鬼亂了心神。
卻忽聽符紙撕裂的聲音,風聲呼嘯中紅繩似乎也斷裂了,她猛然意識到此地兇險,不能再留。
可她想的太晚,當意識到一人難以處理時,戾氣已經将她侵蝕,将她攏在一層黑暗煙霧中,她朦胧聽見四周高唱:“恭迎鬼仙出世,恭迎鬼仙出世!”
“又是哪門子的鬼仙。”禹清池睜開眼睛,果不其然見到四周無數模樣恐怖的厲鬼,雖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這些鬼的模樣吓了一跳。
而她方才設下的鎖魂陣也被破壞,對這些鬼再沒有任何震懾。
禹清池心下想先逃出去再說,所以兩手各持符咒左右開弓,将一些小鬼打得魂飛魄散為自己開路。可還沒走幾步,周身黑氣便越團越大,無數鬼手牽制住她的行動,讓她動彈不得。
她的雙眼此時被蒙蔽得什麼都看不見,身上的符咒化成了灰燼,她能感覺到厲鬼啃食着她,危機感襲來,她隻得抽出桃木劍應對,三下五除二将面前的厲鬼砍成幾截。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厲鬼兇煞源源不斷朝她攻來,她抗争不多時,桃木劍便被卷走,身上各處都留下了鬼爪印,黑氣從她傷處鑽入奪走了她全部氣力,她很快就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厲鬼不肯放過她,将她抛入空中,驅使着桃木劍朝她刺去,她閉眼,隻覺要交代在這裡。危機時刻,她突然看見刺向自己的桃木劍墜下,師父的聲音傳來:“乖徒兒,你沒事吧?”
禹清池早已被摧殘如沒生氣的傀儡,隻在聽到厲三盛的話後放下心來,徹底脫力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