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親兄可以依靠,難道不是亂世之中一件值得慶幸之事,總比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死在異國他鄉好吧。”
可是陸宜瑗始終不願意再答複一個字,隻是緊緊的攥着袖子再無法發出一個字,陷入到沉痛的回憶當中,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
終究不明白他們兄妹二人到底因為什麼恩怨變得如此這般老死不相往來,心結橫亘在二人之間,至死無法消弭。
也許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在了陸宜瑗和陸嘉浠之間吧,祁國那些腌臜事情,商瑾清還真是不敢染指,看見陸嘉浠之後繞道走總沒錯。
商瑾清道:“你不說實話,我怎麼肯答應你,還是要回陸嘉浠身邊去的,畢竟他是你的親兄,也肯定不會待在傅榮的身邊。”
陸宜瑗刷的一下擡頭,怨恨的盯着商瑾清,半晌說不出話來。
“若是如此,我在九泉之下也難得安甯,必然找你索命,永無止休。”陸宜瑗凄厲道。
陸宜瑗說的嚴重,商瑾清見事态越發不受控制起來,連忙擺手求饒道:“好了好了,既然你已經這麼說了,我就答應你吧,隻要陸嘉浠不來找我,我便不會去見他,且一定會想辦法留在傅榮的身邊,完成你的心願。”
知道陸宜瑗不願意再說一個字,商瑾清也沒有辦法讓她開口,索性隻能作罷。
當然若是陸嘉浠來找她,能躲則躲,實在躲不開就沒辦法了。
“他自然不願意放棄尋你,隻是希望就算尋到,也不要再與他相認,最好就當是從不相識。”
好決絕的話語,商瑾清不禁打了個寒戰,默默記下了陸宜瑗的話語,重重的應答道:“好!”
反正不管怎樣,是一定要留在景國圖謀複仇的,至于不相關的陸嘉浠,也不願意去招惹。
陸嘉浠現如今是喪家之犬一般的人物,肯定到處東躲西藏的,萬一陸嘉浠将她束縛在身邊,很多事情都無法做了,而她剛好也要留在傅榮的身邊,看他和袁氏争鬥。
仔細回憶起最後和傅榮争執那一日,他提到了一個關鍵的事項,書信和輿圖,此去一定要查明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那封陷害她的書信,究竟是發自于何人之手,查明真相之後一定要給那人一個教訓。
傅琮的琴聲好像離她越來越遠了,那種令人安心的感覺漸漸消弭不見。
再看去的時候,陸宜瑗的身影如洛水驚鴻,再後來所有聲音都不再能夠聽得,漸漸的所有景象徹底消失不見。
四周開始天旋地轉起來,地面崩裂開來,她好像在不斷的下墜,去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商瑾清再一次睜開眼睛,有光線傳來,慢慢的去看四周的環境,是一個陳舊的監牢,監牢之中有人在說話,入目是粗陋的屋頂,陳腐橫梁,鼻尖嗅到的是四周腐臭的味道。
四周景象已經大不一般了,有種恍若隔世之感,一切都是陌生的,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會如此污濁。
“又是監牢啊。”商瑾清試着活動了一下身軀,發現軀體沉重的厲害。
試着僵硬的伸手,撫摸到了身下墊着的茅草和破席,形體是如此瘦弱,一雙手蒼白透明的幾近病态,其上光滑纖長潔白,是從小養尊處優得來的結果。
少年時在雲夢山的時候,她經常和蔺珩一起上山采藥,幹一些粗活。
直到她離開雲夢山之前,都一直在習武,這雙手沒有那一層厚繭,這分明不是她的身體。
她的身上赫然穿着夢中陸宜瑗所穿的那件祁國衣袍,灰藍色簡樸衣裝,腳上穿着一雙尋常布履。
真的應征了剛剛夢中陸宜瑗之言,得到了陸宜瑗的軀體,她又活過來了。
那麼真正的陸宜瑗又去了何地,死了麼?她從前的軀體又在哪裡?傅榮已經将她安葬了嗎?
傅榮會這麼好心麼,商瑾清是不信的,隻要不把她挫骨揚灰,一切都是好說的。
置身于一間不大的囚室,四周關押了不少人。
不遠處有幾位妙齡的女郎,正在瑟縮哭泣着,她們的姿容甚是美麗,但無一例外衣着不整。
隐隐的應證了陸宜瑗所說的被景國人折磨至死的說法。
她的頭好像枕在别人的膝上,商瑾清擡眼與那人四目相對,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明媚如春水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