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戛然而止,商瑾清來到了一個幽暗的地方,四周好像有重重迷霧彌漫。
耳畔響起了似有若無的哭泣聲,景象詭異,頭暈目眩有魂魄離神之感,商瑾清不禁捂着頭想鎮定下來。
她正處于陰暗的地方,四下裡漆黑一片,唯獨正中央的地上有一塊光亮之地。
不遠處的那塊空地上顯現出了一女郎的身影。
披頭散發、豆蔻年華的女郎正坐在那塊空地上哭泣,她身上穿着祁國裝束,灰藍色袍裾委地,美鬓發,姿态娴雅。
就算好似身處落魄之中,仍然不見絲毫卑弱之态。
就連哭泣的模樣都是如此的端莊,想來這種儀态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夠形成。
若非養尊處優的貴族,不會在落魄之時還會努力維持這種高貴的儀态。
商瑾清下意識關懷道:“你怎麼了,為何獨自一人在此地哭泣?”
女郎的肌膚十分蒼白,神情幽怨,就好像是瀕死之人才會有的那種,商瑾清問道:“你是誰,是人是鬼?”
女郎看見商瑾清之後,擡眼慢慢的停止了哭泣,用柔弱的神情看着瑾清,“我叫陸宜瑗,是祁國貴族陸氏,宗主陸嘉浠的妹妹,祁國被景國攻占之後,我被景國将軍李蒙的軍隊俘虜到了景國,并死于景國的監牢之内。”
有種時光飛逝的恍惚之感,陸宜瑗所說的景國攻占祁國之事,是她的記憶當中沒有的。
祁國當時雖然有數座城池被圍,尚且還能夠抵抗景國的進攻,不至于喪失都城亡國。
可想而知祁國境況有多麼缭亂。
是發生在她死之後的事情,時光竟然在不經意之間流逝的如此之快。
陸宜瑗竟然出自于陸氏那樣百年士族,商瑾清再一次朝陸宜瑗看去,有陸嘉浠那樣的親兄,能夠有這種風采也不算什麼驚奇的事情。
陸嘉浠,她早就有所耳聞,是九州有名的士人,是氣度風雅、姿容出衆的郎君,才華冠絕于今世。
陸宜瑗百依百順,一貫錦衣玉食的,竟然突然遭逢此種災難,實在是令人唏噓。
商瑾清道:“原來是祁國人啊,還是陸嘉浠的妹妹。”
陸宜瑗皺眉道:“你是想要這具軀體吧,我可以給你,但是我請求你,不管你是誰,請你永遠留在景國,留在傅榮的身邊做他的女人,永遠不要再回到我親兄的身邊去。”
真是奇怪的要求啊,商瑾清問道:“隻有這個要求麼,可是為何偏偏是傅榮,而非他人?”
傅榮向來倨傲苛刻,十分愛惜羽毛,平日不近女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十分不通人情,怎麼才能夠如陸宜瑗所言留在傅榮的身邊。
聽陸宜瑗的語氣像是在懇切哀求,就好像是終生無法釋懷之事。
“你的意思,難道是要我用你的身體去取悅傅榮,讓傅榮喜歡上你,這樣才算是完成你的心願?”商瑾清答允道。
說完這話之後,商瑾清覺得十分難為情,這樣的事情她還沒做過,就算當年和傅琮關系親近,傅琮也從來沒有以男女之間的那些事情要求過她,隻是将她當成知己而已。
陸宜瑗的聲音雖然近在咫尺之間,又好像就是從她軀體裡生發出來的,“正是如此。”
“讓我去做傅榮的侍妾?這樣的事情實在難以接受啊,一定要如此麼。”商瑾清質疑道。
傅榮對她的恨意如此刻骨,沒認出還好,總有些不經意的時候,以傅榮那般狡猾的個性,認出了該怎麼辦。
她是傅榮的仇敵,若是知道她還存在于世,那些刻薄的手段恐怕又要卷土重來了。
可是若是能得到她的軀體,意味着可以重新回到景國,繼續完成複仇之業,兩相權衡之下,弊端輕的幾乎看不見。
畢竟傅榮早晚要和袁氏撕破臉,能夠在他身邊待着推波助瀾,親眼着看見那些事發生,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方法。
陸宜瑗道:“隻是因為他是傅榮啊……是我朝思暮想之人,曾經景國派遣使者到祁國會面之時,在人群中見到過的,他的姿容是如此出衆,雖然知道景國人是仇敵,還是無法自拔的喜歡上他,親兄知道十分生氣,竟然逼迫我嫁給祁國垂垂老矣的君王做妾室,我并不願意,此生唯一願意嫁的便隻有傅榮,若是能成為傅榮的侍妾就好了,我也能心甘情願将軀體奉獻給你。”
祁國的君王怎麼說也已經五十歲,陸嘉浠竟然親手把妹妹往火坑裡推,倒真是道貌岸然之輩。
商瑾清越發不解了,“可為什麼躲着親兄,就算他要逼迫你嫁給老頭做妾室,我想他這麼做到底也有些苦衷可言,還好你也無需再次履行這婚約了,你們之間到底還有何恩怨無法解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