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路漫漫,她還要繼續照顧阿苡。
祁國國都桦城被包圍,即将城破的時候,她作為陸嘉浠培養的細作,被派到了樂瓊王姬的身邊。
在王姬府邸,僞裝成奴婢的身份,真正目的是潛伏在景國王宮,将情報通過早已潛伏在绛都的細作,傳遞給遠在衛國陸嘉浠,以尋求複國。
至于阿苡,在王姬府邸的時候,就知道不過是無關之人,和陸嘉浠之間沒什麼關系,是樂瓊王姬身邊受信任的人。
經常能夠看到阿苡侍奉在王姬的身邊,不僅僅像是主仆之間的關系,阿苡和王姬的關系十分要好,就像親人一般。
柳兒對懷中的阿苡說道:“阿苡,我們是好友,你我皆是王姬婢女,平日近身侍奉王姬。”
“再後來,我們被擄掠到绛都,在遷徙的路上,一路作伴,相互扶持才能走到绛都。”
柳兒并不想将阿苡卷入到陸嘉浠所布局的事務當中,阿苡作為無辜之人,不應該被牽連到。
那般危險的境地,她不希望阿苡去涉足,因此不想把自己細作的身份告訴阿苡。
若是不知道這些事情,在關鍵的時候,也許阿苡能夠保住性命,那些人能夠手下留情。
柳兒道:“寒冬臘月裡衣不蔽體,那些押解奴隸的士兵動辄揮鞭打人,你的體質不太好,受涼高燒不退,失去記憶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商瑾清發現她的身上确實傷痕累累,柳兒所言應該不假。
“祁國陷落之後,天寒地凍,你我像騾馬一般被驅趕着到了景國,單是路上的死傷便已經不計其數了,能夠走到這裡實屬不易。”
陸宜瑗那養尊處優的千金之軀,遇到這種情況,确實很難捱的住。
“多虧柳兒照顧,我才能安然無恙。”商瑾清表達了對柳兒的感激之清。
柳兒眼波如秋水,雖然和柳兒初次見面,商瑾清對柳兒生出了親近的意思來,她就好像她的姐姐一般,在柳兒的身邊,她莫名的有安全感。
“算來,祁國被景國攻占,也不過是一旬之前,那一切都還曆曆在目。”
“若是能将那些噩夢一般的回憶忘記,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還真是羨慕柳兒能夠忘記,我又何嘗不想如此,可是我偏偏記得那一切。”
柳兒見阿苡形容憔悴、病體支離,和昔日唇紅齒白的模樣迥然不同,越發起了憐惜之心,“我會想辦法保護你,直到離開景國王宮,恢複自由之身。”
雖然這麼說,柳兒也并不敢保證,她們真的有離開景國王宮恢複自由之身的那一日。
卻隐隐還是有那種期待,期待祁國複國,所有人都能和從前一般生活,她可以不用承擔那些沉重的責任,可以如鳥兒一般輕盈自在的翺翔在天際。
隻是往後她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險,實在是不知道能否見到那一日的到來。
世子榮和袁氏的爪牙把持王宮内務,很難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鑽空子,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但是想到能夠為故國做些事情,便也不再畏懼了。
“那麼王姬去了何地,為什麼不與我們關押在一起呢?”商瑾清問道。
“王姬被單獨關押了。”柳兒眼色灰暗有陰翳遍布,“王姬在祁國頗有名望,聽說之後他們會利用王姬,去羞辱陸相和那些逃出去的王族,如果是這樣倒還真不如死了痛快。”
看來前路還并不明朗,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最緊要的事情是想辦法求存,最好是能逃出去。
“不記得如今是何年歲了,柳兒能和我講一講麼。”
雖然夢呓之中陸宜瑗曾經和她說過,祁國已經滅亡的事情,想必過了不少年歲了吧,還是無法得知确切的時間。
她還是想聽柳兒親口告訴她。
“阿苡,景王威黎登基已經二十三年了。”柳兒耐心的答複道。
柳兒的眸中滿是擔憂,阿苡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就仿佛從隔世而來一般。
群國争雄,九州動蕩,諸侯國之間恃強淩弱互相攻伐。
當真物是人非,不曾想到祁國會滅亡的這麼快,一切仿似還在昨日,被傅榮囚禁,毒發亡故是景王二十年。
原來這阖眼大夢一場已過三年,她竟然一點知覺也沒有,不知道故人如何了。
三年前,師弟蔺珩因為才華受到司寇晁揚的賞識,在司寇晁揚的身邊擔任典獄官。
蔺珩越發有謀算,應當平步青雲吧。
蔺珩雖然出身貧寒,自小就有鴻鹄之志、兼濟天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