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珩一貫以來的追求便是積極入仕,取得君王的賞識。
就算後來性格有所改變,開始對功名利祿變得更為上心,也應當沒有改變初時的志向吧。
到了最後的時候,商瑾清便隐隐覺得,蔺珩和當年不太一樣了。
看來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總是會改變的,遑論是她、傅榮,抑或是從前認為的不可能會改變其志的蔺珩。
蔺珩那樣的人,也會開始變得想要出将入相,和六卿一般顯赫,得到正卿的位置。
師妹葉舒禾,出自于景國六卿之一的葉氏,是宗主葉宣錫之女,承載了宗主對她的厚望。
又在後來有成為世子夫人的可能,在景國的世家貴女當中應該是風頭無兩的人物,現在應該仍然高高在上受人敬仰吧。
雖然葉氏勢力在洛氏袁氏之下,在景國境内也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葉氏宗主葉景錫,态度原是搖擺不定,唯有葉舒禾從一而終堅定的選擇幫助傅榮奪位。
洛氏覆滅之後,葉氏參與瓜分洛氏,得到了切實的利益,現今葉氏家主對傅榮的态度應該也有了改變。
傅榮成為世子,葉氏受到主上器重,到如今葉舒禾應當深受傅榮信任。
不知葉舒禾與傅榮之間的親事如何,三年前他們的親事尚未确定下來。
傅榮成為世子之後,葉氏有意将葉舒禾嫁給傅榮,但是傅榮和君主都尚未表态。
君主因為洛氏謀逆,洛姬自盡之事心力衰竭,退居南宮頤養天年,朝政的大小事務悉皆委任給了傅榮和諸卿大夫。
不娶葉舒禾,大概是傅榮自己的意思。
傅榮此人甚是不近女色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若是能娶正夫人早就娶了,不會等到今日,唯一的可能是他自己不願意。
這麼多年倒是也沒有對何女子表現出不一樣的情感來。
葉舒禾對傅榮應當是沒有愛慕之情,當年在雲夢山的時候,葉舒禾最喜歡的人是蔺珩。
那個時候,她還經常纏着她,想要與蔺珩親近蔺珩對她謹守禮節不願意親近。
蔺珩當年還是白衣,沒有官職,葉氏一定是看不上的,就算葉舒禾強行要嫁給蔺珩,葉氏也是肯定不會答應的,隻會覺得蔺珩是在癡心妄想。
不知道以蔺珩目前在景國的聲望是否可以一争,不知蔺珩對葉舒禾即将要成為世子夫人的事情,會作何反應。
而傅琮,當年如此受景王寵愛的公子,自從洛連慶謀逆失敗之後就一直被囚禁在栾衡。
洛姬和昔日追随的洛氏家臣都被賜死,他此時應當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應當是終日與琴為伴,他的身體一直孱弱不堪,當年便經常有疲乏之态,不知道今日如何了。
自監牢之内醒來之前聽見的好像就是傅琮的琴聲,他一直在彈那曲《莊周夢蝶》麼,冥冥之中還讓她聽到了。
想來,雖然是莊周夢見蝴蝶,也許莊周本身就是一場夢境,身在夢中卻不知夢。
眼前的一切也許不過是一場虛幻夢境。
“那一日兵敗如山倒,景國軍隊包圍了祁國都城桦城,陸相庇佑了部分王子皇孫出逃,前往衛國自顧不暇,現在是顧不上我們了,一路上聽說景國人還向衛國國君傳遞消息,要求将陸相他們交到景國呢,否則就要發兵攻打衛國了。”柳兒道。
“未能及時逃出的王室成員,被景國軍隊俘虜,其中就有王姬樂瓊,我們這些侍奉王姬的奴婢也不能幸免于難。”
商瑾清想到,祁國聲樂靡麗,祁國人舉止放蕩,終于招緻亡國的結局,無法将事情歸咎于國運,而是人禍。
“猶記得那一日,景國軍隊攻破了王宮,燒殺砍掠,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柳兒回憶道。
商瑾清似乎能夠看見,殘陽夕照之下,巍峨的叢叢樓阙與滿地遍布的屍身血漬。
那是一幅地獄般的景象。
“樂瓊王姬待你我有恩,來到绛都之後,和我們失散已經不知下落,往後我們一定要将她尋回來。”柳兒道。
商瑾清覺得柳兒此言說的倒是不錯,樂瓊王姬自然是要尋回,這具身體原主的秘密太多,能解開的隻有樂瓊王姬了。
這群奴隸中,美容貌養尊處優者不在少數,商瑾清問道:“接下來他們準備怎麼對付這些奴隸?”
“每日都會出去一些人,出去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應當不是死了,就是被賞賜人了。”
商瑾清和柳兒相對無言,柳兒身上的秘密也有不少,商瑾清有探究之心。
她的衣袖裡有一塊證明身份的粗粝玉佩,上面刻着一個“苡”字,這便說明她現在所占用的是阿苡的身份。
在祁國這些人的眼中她并不是陸宜瑗,柳兒不知道她的身份,便說明柳兒入王姬府邸的時間不會太長。
一個大活人能在祁國消失,陸嘉浠若是有心,尋找的時間不會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