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獲樂瓊這件事情,也許本身就是一個陷阱,這些奴隸的去留,成為了值得他們在意的事情。
若是讓這些奴隸流入景國王宮,不知會掀起什麼風浪來,隻是與其讓敵人藏在看不見的暗處,不如放在眼皮底下來的安心。
也好收獲了充足的證據,待來日一網打盡,他想要看看陸嘉浠究竟有什麼花招,不如就賣他這一個面子。
袁莫缙一時就要發作,但見傅榮臉色蒼白,許是真的不舒服,耐着性子問道:“不如請醫士來給您診治一二?”
傅榮道:“不願擾了大家的興緻,你們繼續行樂吧,隻是無需給我安排侍奉的奴婢,我在此旁觀就好。”
傅榮興趣缺缺的樣子,袁莫缙難以繼續啟齒,似乎剛剛傅榮對她多看的那一眼隻不過是錯覺一般。
剛剛差一點就被獻給傅榮了,可惜傅榮不感興趣。
商瑾清似乎看出了傅榮的推拒和袁莫缙的為難,若是到了袁莫缙的手中,似乎與陸宜瑗的本心背道而馳。
還得再為傅榮添一把火,讓他對自己生出好奇之心,改變當前被動的局面。
商瑾清在袁莫缙的面前跪下說道:“奴婢阿苡,有一古曲要獻給少主人,以表祁國歸降之奴的崇敬之心。”
“是何曲?景國王宮不乏樂師,恐聽不來你那粗鄙之音。”袁莫缙似乎很不耐煩,傲慢道。
袁莫缙拂袖道: “既然世子不要,那你們兩個人過來陪我罷。”
方才奴婢桀骜不馴的眼神給袁莫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想要看看,此人究竟有和能耐敢反抗于他。
商瑾清還想要說什麼,身旁的奴隸已經動身往袁莫缙面前走去。
商瑾清隻得遵從袁莫缙的安排往他的面前走去,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每走一步,似乎都是一種煎熬。
袁莫缙向來有惡名在外,若是被袁氏帶走,日後的處境恐怕不妙。
傅榮神情寡淡,坐在首位,眼睛雖然半眯着,卻正在仔細觀察那名奴隸的一舉一動。
眼見着她毫不猶疑一般,朝着袁莫缙走去,傅榮不由得惱恨起來。
瑾清确實從來沒有過服軟的時候,面前之人正也如瑾清一般,不會有挽留于他,向他求饒的時候。
就好像他不過是芸芸衆生當中沒什麼特别的那一個,不會值得她駐足停留。
擔心她被袁氏帶走,傅榮忽然将茶盞重重放下,漫不經心的說道:“好啊,那便命她獻曲,倒是要聽一聽究竟是何種音律,如此稀奇。”
這人究竟是要還是不要,傅榮的心思着實難猜,袁莫缙一時不解傅榮究竟是什麼意思,“哦?世子殿下想聽,隻是恐怕曲調粗鄙,擾了您的清靜。”
傅榮不為所動,依舊隻是倦怠的靠着座次,袁莫缙一時不解其意,隻得讓人安排奴隸彈琴,“若是不好聽,當心你的小命。”
商瑾清不動聲色,如何會不好聽,當年那些權貴不都說好聽麼。
不一會袁氏的屬下将歌台布置妥當,琴桌被擡到了歌台之上,琴桌上放了一把琴。
商瑾清在琴桌上坐将下來,解釋道:“這曲子名喚<白鶴>,歌頌了高貴卿大夫的風采。”
商瑾清開始在袁氏和傅榮的面前彈琴,此曲是當年她在雲夢山所作,聽過這曲子的隻有當年那三個人。
曆時久遠,對于尋常人來說,這些音節不會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隻是以傅榮過目不忘的能力,就算是十年前的細節,他應該也是記得的吧,商瑾清希望引起傅榮厭憎與好奇的情緒。
若是能夠想辦法引起傅榮的注意,她的利用價值會稍微高一些,她在賭傅榮對瑾清的防範與忌憚之心。
琴音缭繞于殿宇之中,餘音繞梁,如麝如蘭,經久不去,衆人聽曲之後無不錯愕,此人許是祁國的名琴師吧,如此的琴藝,就算景國也少有。
一曲畢,商瑾清停止住了奏琴的樂曲,擡眼忽然發現首座之上,傅榮正在專注的凝視着她,眸光甚深。
可是沒有她剛剛預料到的厭憎,他的眸中厭倦之色好像更重了。
傅榮忽然大聲置之一笑,“果然是好曲。”
“這首曲子乍然聽得似乎是為了贊揚品格高尚的人,若是不解其意,怎麼能得其中的玄妙呢。”傅榮放聲大笑道。
他怎麼如此忽然瘋癫,從前他是最注重儀态的一個人,說話的姿态總是端着,莊重不可使人亵渎。
“不過是尋常之曲,隻不過略微悅耳了些,難道其中還有别的深意?”袁莫缙問道,“莫非世子聽懂了?臣以為,此人分明是在故弄玄虛。”
“無妨,也沒什麼緊要之處,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不值得莫缙在意。”傅榮道。
袁莫缙不會真的善罷甘休,隻是不解他們之間究竟在打什麼啞謎,一時伸長了脖子,朝她看去。
能夠引起傅榮的興趣,此女也算是了不得,這些年他明裡暗裡往東宮塞了多少人,都沒能入傅榮的眼,難道這一次歪打正着,滿了傅榮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