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榮不解,面前之人怎麼會奏出這樣的曲子,這雙眼睛,還有這心性,分明與故人一般無二。
可是分明長了一張與瑾清截然不同的臉,她分明不是瑾清,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傅榮不禁飲下了一杯酒,眼前的景象更加清晰起來,她的面容也更加清晰了。
她根本不是瑾清,他怎麼會有那種錯覺呢?
他真是越來越糊塗了,傅榮開始深深的怨恨起來,一個來自祁國的奴婢,就能讓他迷惑至此。
剛才那種感覺,她眼中的仇恨之意,讓傅榮想起,瑾清眼裡始終有的那種。
瑾清是仇恨着袁氏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不知道瑾清究竟在仇恨着什麼,莫非真的如瑾清所言她是商氏的後人,因為商氏被袁氏陷害,要向袁氏複仇。
傅榮質問道:“這曲究竟從何而來?”
商瑾清答複道:“曲譜是從前親人偶然得到的物件,是高人留下的曲譜,這世上少有人知,是稀罕之物,才敢獻給世子殿下。”
知道她不會說實話,故意彈奏此曲恐怕也為了引起他們的注意,他索性将計就計,耐心等着她說實話的那一天。
她與瑾清,究竟有什麼瓜葛,這層皮下究竟包藏了什麼樣的禍心,等着他一層一層揭開。
傅榮的面上卻仍然維持着如沐春風的笑意,“此女甚得我心,不知莫缙是否能夠割愛,讓她随我回東宮?”
袁莫缙見此跗掌哈哈大笑,世子榮什麼時候會主動向他讨要一個女人了,連忙答複道:“這是自然,若是世子喜歡,屬下這便命人将她送往東宮伺候。”
袁莫缙見傅榮高興,不由得暗喜,能夠擾亂其心智,他這目的也就達成了一半,傅榮一貫防的緊,近身根本安排不進人手。
有了這個突破口,接下來便是要将此女買通為他做事,監視傅榮的一舉一動,利誘不成就改威逼。
袁氏終究是對傅榮不放心,傅榮的身邊沒有他們的人終究是不行。
袁莫缙示意瑾清上前侍奉,傅榮沒有再次拒絕。
眼看着傅榮離她越來越近,商瑾清剛剛放下的心又被提起來。
傅榮坐在位次上,冷眼看着她朝他一步一步走去。
瑾清是他最忌憚之人,幾乎知道他所有的隐秘之事和軟肋,與他為敵,實在是一件棘手之事。
商瑾清同樣在思量,目前她是祁國身份低賤之人阿苡,不是傅榮當年的仇敵瑾清。
他們之間除了國仇之外暫時别的沒有明确的矛盾,傅榮已經暫時沒有殺她的理由。
和從前洛氏和袁氏争鬥之時是不一樣的,她還沒有成為鬥争的犧牲品。
在袁氏的眼中她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蝼蟻。
按照陸宜瑗的意思留在傅榮的身邊,初步完成陸宜瑗的願望,她在九泉之下應該就能夠欣慰了吧。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努力留在傅榮的身邊,協助他參與他和袁氏之間的争鬥。
最終親眼看着袁氏落敗,商氏沉冤昭雪。
這殿宇之中有異香,熏得人神思昏沉,簾幕低垂隐隐綽綽,四周都是飲酒作樂的荒淫之景。
就好像隻有這一小塊地方是清明,傅榮好像置身于污穢當中卻出淤泥而不染,商瑾清對他刮目相看。
在這樣的壞境之下,還能維持己心,是十分了不得的成就。
商瑾清緩慢的踱步到了傅榮的面前,站在高台之下,擡頭朝他仰望而去。
也許當年陸宜瑗便是用這雙眼睛,如此飽含愛慕之意看着他的吧。
卻無疾而終,求而不得,最終殒命在了景國的王宮。
踱步上了高台,傅榮近在咫尺,商瑾清走到了傅榮的面前,在他的身旁跪坐而下。
“拜見世子殿下。”
傅榮目睹了這一切卻無動于衷,一旁的袁氏似乎一直注意商瑾清和傅榮的舉止。
商瑾清在想,她是不是應該更為主動一些,隻是這種事情她向來不會,索性裝死。
話還沒有說完,天旋地轉,她被傅榮攬住肩膀,落入到了傅榮的懷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