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榮與商瑾清糾纏了一會兒,商瑾清始終無法掙脫傅榮的鉗制。
直到商瑾清不得不停止掙紮,略帶惱怒的看着一臉無辜的傅榮,誰讓他喝那麼多酒了,竟然朝她發酒瘋。
商瑾清安靜下來之後,傅榮也變得不再狂躁,撫摸着她的脊背,開始喃喃自語起來。
“原來不是虛幻,你是真的,難為你終究還肯為我駐足。”傅榮歎惋起來。
真的?她難道還有假的不曾。
“可你若還活着,為何不願意來見我,你可知這些年,我隻恨未和你一道離去,隻是半夢半醒、苟延殘喘着。”
傅榮喃喃自語了良久,不知是說給誰聽,仿佛隻是對着空氣自言自語,聲音如鬼魅一般響在耳邊。
商瑾情暗暗咋舌,傅榮也有今天,隻是不知他的心魔究竟是什麼。
忽然沒來由的有些心疼他,怎麼越看越覺得,他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憐的樣子。
商瑾清腹诽,她可是他這輩子最讨厭的仇敵啊,實在是瘋了,才會把她認成别的什麼人。
“世子殿下怕是認錯人了,我并不是你所說的那位故人,你仔細看清楚,我究竟是誰。”終于是不忍大過了畏懼,商瑾清出聲試圖将他喚醒。
商瑾清冷然道,“世子殿下仔細看看,我們曾經見過麼?”
在月色的映照下,女子的面容越發慘白,一點血色也沒有,雙唇白的瘆人,神情麻木仿佛拒人于千裡之外。
料想當時,名利場上、繁花錦簇之中,瑾清是何等明媚的一個人,怎麼會是如此寡淡涼薄的。
也許是太想她了吧,才會認錯了人,傅榮倉惶一時有些難以接受的樣子,“是啊,她的樣子我怎麼又不記得了,怎麼會認錯人了呢。”
傅榮忽然将商瑾清放開,商瑾清順勢退了幾步,倒在高台之下的地闆之上。
“原來你不是她啊,可是你分明長了一張與她别無二緻的臉。”
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是夢是幻。
是啊,瑾清三年前就已經死了,眼前的一切,隻不過是他的夢境罷了。
“世子殿下究竟在說什麼,我究竟和誰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商瑾清摸着臉惶恐道。
這話突然朝傅榮的心海湧來,如同當場澆下一盆冷水,傅榮仿佛從一團雲霧之中掙脫開來,眼前的景象從光暈之中顯現出來。
第一眼看見的是,倒在高台之下,衣衫不整的阿苡,周身一片狼藉,他失卻了儀态,半靠在坐榻之上。
阿苡的面目在面前顯露出來,四下裡哪裡還有半點瑾清的影子,可是剛剛他分明就看到了瑾清出現在面前。
果然是夢境啊,隻是夢境如此真實,傅榮如夢初醒掙紮着扶額,剛剛他竟然看錯了,恐怕是錯将阿苡當成瑾清了。
四下裡一片靜谧,阿苡并無半句言語,隻是冷眼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剛剛他的失态,應該已經被她悉數察覺了,傅榮方如夢初醒,扶額,啞着嗓子低聲詢問道:“你怎麼還沒走?”
商瑾清在他面前跪下,朝傅榮恭恭敬敬的作揖,“世子殿下冤枉奴婢了,剛剛是您拽着奴婢,不讓奴婢走的。”
言畢垂首,将手上被拽紅的地方展示給傅榮看,“實在是無法掙脫,又恐傷害您的千金貴體,才不得不留下的。”
“原來如此。”傅榮聽完商瑾清的話有些頹唐的意思 在。
剛剛竟然一時錯将她當成瑾清了,傅榮不禁看了一眼更漏,時間竟然已經過去那麼久,更為頹唐了,竟然做了一個時辰的夢,何其荒唐。
傅榮強裝鎮定,耐心詢問道:“你剛剛可曾聽到,可曾看到些什麼?”
傅榮雖然神色溫和,商瑾清忽然覺得沒來由的畏懼起來,上位者的威壓從他的身上傳來。
商瑾清打了一個寒顫,又迅速低下了頭,“奴婢不曾。”
這樣才對,傅榮剛剛變成那個樣子,她着實吓了一跳,不習慣的緊,現在他終于恢複正常了。
“既然沒有,便早些回去安寝吧。”傅榮出聲道,語氣依舊毫無波瀾。
商瑾清忽然覺得有些可疑,他怎麼沒有因為心事被她撞破而變得惱怒呢。
還以為他會說,讓她保守秘密,否則小命不保諸如此類的話。
又想了想,假如傅榮的性格真的如長信殿内侍和宮婢口中所言,他是不會輕易說出那樣的話語來的。
一貫禦下寬和的他是不會出聲責罵任何人的,就算是撞破了他最隐秘的心事,他也不會責怪任何人。
這和她從前以為的他是截然不同的。
“是。”商瑾清答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