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可以走了,商瑾清隻是深深的垂首,不敢再看他,畏懼之情溢于言表,幾乎要深陷到脊背之中去。
是她無意之中撞破了他的隐私,在心裡她無疑是有愧疚的,傅榮一定不想讓别人知道這些事情吧。
就像她的隐痛,也不願意被人知曉一般,商瑾清站直了身子,踉跄着後退數步朝後退卻。
傅榮隻是挺直了脊背,端坐着見她離開,不再憔悴頹廢,和剛剛判若兩人,和商瑾清記憶當中倒是别無二緻。
一樣的高傲嚴苛,剛剛那種脆弱的模樣,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在這一片曉風殘月之中,殿宇燈火昏暗,不知為何,傅榮覺得阿苡的身形十分蕭索。
阿苡不知道絆倒了什麼半跪着摔倒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響。
商瑾清在心裡暗暗的咒罵,痛,實在是太痛了。
到底有什麼可慌張的,商瑾清在心裡憤恨道,不就是突然知道了傅榮有難以舍棄的心上人麼,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吧。
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讓傅榮這麼喜歡,不知為何商瑾清的心裡隐隐有嫉妒的苗頭出現。
曾幾何時,她也是希望和傅榮做朋友的,可是傅榮,從來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反而輕而易舉就給了别人。
能讓這般高嶺之花的人物,這般頹唐灰心喪氣,實在是了不得。
商瑾清扭動的殘軀複又爬起來,站好了又不肯罷休一般,拖着身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直到消失在一片曉風殘月之中,不複得見。
長信殿的奴婢所,居住着許多太監和宮女。
姜芷是長信殿的掌事女官,負責長信殿世子的起居,姜芷之上另有一名喚符慧的太監,擔當宮令的職務,平日和傅榮親近,負責迎來送往等的和禮儀有關的事宜。
長信殿的奴婢分為近身侍奉之人、外圍粗使雜役,管理這兩撥人的即為宮女姜芷與太監符慧。
如阿苡這種平日侍奉世子飲食起居的内侍和奴婢也有不下于二十人。
以傅榮簡樸的性格來說這些人可能有些礙眼,但傅榮畢竟是景國的世子,該有的禮儀不能廢弛。
放眼周遭國家公子,傅榮身邊這點使役的人數并不算多,在符慧和姜芷平日的管理之下,各司其職井井有條。
傅榮在景國的處境極為微妙,夾在了景國和五卿之間。
符慧和姜芷背後的勢力如雲遮霧繞,暫時還不能讓人看得分明,但能夠在世子殿中擔任緊要職位的人,大概不會是沒有背景的人。
猜測應該不是袁氏就是葉氏李蒙推舉來的人選吧,符慧和姜芷被袁氏收買也是有可能的,商瑾清暫時不大願意相信他們。
袁仲等人不可能坐以待斃,對于傀儡世子,一定會在東宮安插自己的眼線,監視傅榮的一舉一動。
依據前日傅榮派下來的旨意,商瑾清每日近前侍奉,平日要同姜芷一起在符慧的手下做事讨生活。
幸好太監符慧的脾氣秉性淳厚,每日待她們極為和善。
商瑾清當值沒有幾日,這一日,她當值完後回到了自己屋裡,在屋中歇息。
紛雜的人影在院落之中攢動,屋外傳來了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繼而衣料摩挲钗環晃動之聲傳來。
“奴隸阿苡何在?”尖銳的女聲喊起來。
商瑾清應答道:“奴婢在。”
商瑾清略微整理過儀容儀表之後,就前往院外拜會,推門而出去見來人。
“好大的陣仗。”看見來人之後,商瑾清在心裡感歎道。
今日葉氏貴女葉舒慕前往長信殿拜見傅榮,傅榮雖然不喜葉舒慕,還是按照禮儀接待了葉舒慕,和葉舒慕在長信殿客套了一會兒。
葉舒慕和傅榮辭别之後,不曾及時離開長信殿返回永巷居所,反而留在了長信殿,一行人還往雜役房氣勢洶洶的走去。
商瑾清腹诽,葉舒慕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将手伸到長信殿來。
這般有恃無恐,是笃定傅榮不會在意她這個區區的祁國奴隸麼,還是有别的倚仗。
院落之外光線明亮,兩名女婢提着熏香籠在前方開道,一名衣着鮮亮,钗環滿鬓的女郎被簇擁着走進來。
葉舒慕年紀也并不大,比葉舒禾年紀要小幾歲,乍然看上去容顔與葉舒禾有幾分相似,是葉氏宗主從弟的女郎,和葉舒禾有族親的關系,是葉舒禾的表妹。
這麼多年了,葉舒慕還是和從前一樣嚣張跋扈、工于心計,一絲一毫都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