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頂着一身髒兮兮的血漿和血塊從遊戲裡登出來時,白六已經等在了遊戲登出口。
在遊戲裡殺瘋了的小崽子一改剛才瘋狂的模樣,清脆的少年音随着眉稍眼角都揚了起來:“教父!”
白六看着小崽子亮晶晶的綠色眼睛,如果忽略那一身已經略微凝固,開始往下抖渣的血,簡直和現實裡那些從托管所放學回家,捧着小紅花等待家長誇獎的小朋友一模一樣。
白king面不改色,眼底含笑地摸了摸丹尼爾的腦袋:“幹得不錯。”
語氣相當溫和,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尾墜大概還要添上一句“好孩子”。
衆所周知,白六對丹尼爾的關注度遠超其他三名隊員。
倒不是因為養在身邊的時間最久也最黏人。
一來,這小崽子的确足夠聽話好用,是目前為止他手裡最好用的牌。
二來,這是他在這條世界線睜眼時看到的第一個活物。
自從丹尼爾進遊戲以來,白六就在着手籌辦公會,并集結以前的隊員了。
先是木柯,然後是牧四誠和小女巫,包括離他最近的三人以内的所有人,在離開了他的刻意誘導後性格和所行走的軌迹都或多或少的發生了變化。
隻有他面前這個笑得一臉天真燦爛的小崽子,在前期幾乎和前六百多條世界線沒有區别。
哪怕沒有刻意地去刺激,去馴化,他也在發瘋這條路上一去不複返了,像極了那六百多個作為【坐标】的【自六】。
這樣的異常種種加起來,要說他親愛的教子在他死亡後沒做什麼,哪怕把他智力值原地砍一半,他也是不會信的。
然而這種異狀僅持續到丹尼爾十五歲槍殺生父奪權的那天。
白六以為他會殺了菲比,畢竟從前的六百多條世界線,他都是這麼教唆丹尼爾的。
結果略有些出乎意料,丹尼爾原本已經舉起了槍,即将扣動扳擊時卻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垂下了手,索然無味地跟着他回了遊戲。
自此就像是完整的鏡面被敲出了一道裂紋,整面鏡子都開始寸寸皲裂,露出了水銀塗層下原本的面貌。
丹尼爾還是丹尼爾,細看之下卻并不與那六百多個【丹尼爾】全同。
這樣的變化幾乎打消了白六【他陷入了另一場邪神遊戲】的詭異念頭,也讓事情變得愈加撲朔迷離起來。
【系統提示:玩家丹尼爾通關遊戲《鏡像小鎮》,獲得聯賽報名資格,是否報名?】
粗制濫造的系統活像供電不足的電動玩偶,卡了好半天才珊珊來遲地詐了屍。
丹尼爾下意識望向白六,在那人點頭後才點了【确定】。
【恭喜玩家丹尼爾成為【流浪馬戲團】公會聯賽報名玩家之一,請盡快找齊另外三名隊友……】
【系統提示:你所在的戰隊(流浪馬戲團)與(潘多拉魔盒)有一場壘台賽,對壘遊戲《伊麗塔精神病院》,剩餘時間7天04小時21分07秒,請玩家認真備賽,積極對壘】
丹尼爾掃了一眼系統面闆,漫不經心地擡手叉了,表現得渾不在意。
所謂的壘台賽,又叫宣傳賽,生死台。是系統為了滿足應援季宣傳需求特意開辟的賽場。
參賽的門檻很低,隻要在系統購買【戰書】,指定戰隊派送就可以了。
被下戰書的戰隊有權繳納一定的積分後将【戰書】打回,但一般沒人會這麼做。
會下【戰書】的往往是急于通過大公會作為跳闆斬露頭角的新人團隊,年輕氣盛,大多都在噩夢新星榜上具有一定的位置,但實際的總體實力和那些大公會裡打過聯賽的戰隊比較未免過于稚嫩。
那些大公會得是有多好的心态才能放任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拿自己造勢還主動拒賽把臉遞到他們腳下踩啊?
當然是要好好教他們做人——送他們去投胎,教他們下輩子好好做人。
因為免死金牌在正式聯賽到來前不會解鎖,壘台賽也沒有中途棄權的選項,比賽到最後的結果往往是一方團滅,對手全部死亡後,退出項才會解凍,到時候是走是留全看心情。
然而,能活到最後的往往還是老戰隊,真正能幹翻前浪的新人戰隊屈指可數,至多不過十分之一。
而這脫穎而出的十分之一,往往會比同實力層的新人團隊獲得更多的支持,甚至于更早地拿到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