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軍火走私家族,幾乎所有國際警察都會立刻聯想到同一個姓氏。
臭名昭著的辛奇馬尼……一個充斥着瘋狂,血腥的地方。
它用養蠱的方法培養着自己的後代,以保證它的貪婪和罪惡能在血脈中一代代地流傳下去。
丹尼爾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被培養出的一個無限接近于成功的失敗品。
之所以無限接近成功是因為丹尼爾的确有着符合于辛奇馬尼家傳統的殘忍,冷酷,悍不畏死。
而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他在殘忍之後仍保有良知,冷酷之下也懷有溫情,悍不畏死中,是向死而生的勇氣和絕對的忠誠。
去掉那些血腥、躁動的瘋狂,人格在尚未成型時就被一次又一次摧殘的丹尼爾,居然還能稱得上是個好孩子。
他懂得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雖然從不相信善有善報,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做好事。
但至少……那些幫助過他的人,愛護過他的人,拯救過他的人,他都在不餘遺力地銘記着,報答着,信仰着……
直到被背叛的子彈擊穿血肉,過往的恩情一筆勾消,他就又能一身輕松地拿起槍,做他冷血無情的劊子手了。
但這怎麼行呢?
在辛奇馬尼這樣殘酷的地方,一次的背叛就足以至死。
罪惡的土壤怎麼會生長出一朵幹淨無瑕,而沒有荊棘的花兒呢?
年幼的丹尼爾就是在這樣的拉扯和一次又一次的人格重塑中,被迫一步步走向瘋狂和極端的。
“你在想什麼?在面對敵人的時候走神可是很容易死的。”
突然抵在太陽穴上的槍口打斷了白六的思緒。
他不動聲色地掀起眼皮,掃視了一眼競技場上的男孩們。
他們不過隻有幾歲大,尚且是槍都拿不穩的年紀,卻在這個競技場上練習射擊。
懷抱着危險的兇器,稚嫩而懵懂的孩子心生恐懼,隻能無助地吵鬧哭泣。
劣質的靈魂……
根植在罪惡和瘋狂的土地中,卻生得那樣懦弱和膽怯,他已經能聞到這些生命即将在未來枯萎的氣息了。
“或許……您和您所謂的敵人,在我眼中并不值得被稱之為敵人呢?”
潛藏在幼童身體中的困獸陡然出手,沉重的槍在他手中轉了個漂亮的弧形,“砰!”得炸響。
“砰!”
“砰砰!”
十八發子彈接連出膛,描着眼前人的輪廓劃過,而後紛紛铿锵有力地落了地。
射擊課老師緊盯着眼前的小孩,如同在看着一個即将成長起來的怪物。
白六對那人的目光毫不在意,轉身向人群中走去。
最先找來的還是牧四誠,然後是木柯和劉佳儀。
他們都隻有四五歲上下,統一穿着小馬夾和騎馬靴。頭發被剪得短短的,塞進了棕色的無邊帽中,一副幹淨利落的小男孩打扮。
牧四誠顯然不是很适應這種款式的衣服,和袖子上緊繃的扣子鬥智鬥勇了好半天,才終于放棄。
“靠!狗系統扮小孩扮上瘾了,還在厮殺中赢得勝利成為家族的繼承人,這短手短腳的殺個屁啊!”
白六沒理會他的抱怨,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丹尼爾呢?”
牧四誠一噎,立刻住嘴。
白六靜默片刻,沒有等到答案:“好了,我知道了,跟我來吧。”
……
丹尼爾醒來時正躺在一張充滿了消毒水氣味的病床上,監測的儀器“嘀嘀嘀”得響着,伴随着電視發出的沙沙的雜音,營造出一種喧鬧的死寂。
他迷茫地睜開眼睛,嘗試動了動手腳。
很好,動不了,這次鎖鍊不是紙的了。
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