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場盛大的成人禮結束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生活仍在照常進行,但牧四誠明顯感覺到,他們老大這兩天有點郁悶。
而且郁悶的原因沒準和丹尼爾有關,相較平時,這小崽子最近實在有點安分過頭了。
要說人的性格會在平穩的環境下僅僅因為度過了十八歲這個人生截點就無緣無故變得成熟穩重,牧神是萬萬不敢認同的。
但隊裡最近也确實風平浪靜,這讓牧四誠實在想不通丹尼爾有什麼轉性的理由。
秉承着想不通就不想,潇灑哥何必為難自己的豁達心态,牧四誠十分百無禁忌地選擇了最直接的辦法——去問他老大。
就是他們老大的回答着實讓他感到了一點意外。
“哈?丹尼爾想和你分房睡?這算什麼值得苦惱的事?”
他過完生日都已經滿十八了诶,還跟着白六擠在那麼一張腿都伸不直的兒童床上才不像話吧。
而且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跑洗浴室這算什麼……
牧四誠默了默,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天才小聲嘀咕了一句:“挺好的,長大了嘛。”
白六沒大聽清,詢問地看向他。
感覺到他老大的目光,牧四誠立刻擺手:“沒有,沒說什麼,說起來老大你以前不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吧,怎麼養個孩子給自己養得佛了吧唧的?”
白六扶額。
優柔寡斷?
是的,換其他世界線的小醜膽敢無緣無故躲他,他心情不好早給小崽子腿打斷了,何至于自己在這裡煩惱。
但這個丹尼爾是他費盡心思寵着長大的,别說打了,威脅訓斥都不舍得,隻能像個心思敏感的家長一樣漫無目的地去猜測丹尼爾的心中所想。
“所以老大你現在的煩惱就是感覺丹尼爾長大了和你不親了,你在他那裡不是最重要的了是吧?”
雖然感覺很矯情,但牧四誠形容得一點都沒錯,白六默然許久才認同地嗯了一聲。
牧四誠頓時覺得這件事非常難搞。
要不怎麼說他們老大平時一副看什麼都深情的海王樣,引得遊戲裡多少姑娘在小電視前“男神”“老公”得大呼小叫,怎麼遇到自己的事愣得像個棒槌?
一個大棒槌養了一隻小棒槌,這空氣裡的酸味都快趕得上一排檸檬精了,這父子兩個愣是毫無所覺,各自揣着各自的想法在那兒無端煩惱,搞得牧四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廂沉默,馊主意這就上來了。
“那啥,老大,你知道什麼叫棄貓效應嗎?”
白六眯了一下眸子,無聲地望着他。
“我聽他們說,如果把一隻貓丢棄後再找回來,它會變得比之前更加聽話黏人,我覺得老大你可以試試。”
白六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有用?”
有的貓丢出門後會變乖他知道,這個法子在從前調教隊員時也時常用到。
但這也隻是個例,諸如牧四誠和劉佳儀之流就不那麼有用了。
往外面一丢秒變喪彪,直接就能一去不返。
放在如今已經隐隐不受控的丹尼爾身上……他也不是很确定有沒有用。
牧四誠不嫌事大地慫勇:“試試嘛老大,你就出去幾天,試試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白六對此似笑非笑:“所以……你這是要我不告而别地離家出走?”
牧四誠無辜地看着他:“這怎麼能叫離家出走呢?老大你隻是背着大家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白六:……
有時候是真的很想撬開牧四誠的腦子看看裡面都是什麼玩意兒。
不過他倒是真的很久沒回現實了。
白六垂眸,認真地思索片刻。
隻是出去幾天,公會裡還有木柯在,應該沒什麼事……
白king破天荒地接受了自家遊走不靠譜的建議,在丹尼爾從遊戲池裡出來前離開了【遊戲】,一腳踏進了許久沒有涉足的現實。
……
丹尼爾從遊戲裡出來時,久違地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白六。
他皺了皺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乖乖地站在原地等教父來接他。
教父從來不會一聲不吭地把他一個人丢在這兒。
哪怕他犯了錯,也至少會把他帶回去再慢慢教育,今天是怎麼了?
丹尼爾很困惑,登出口前人來人往,不斷有登出的玩家和自己的隊員結伴離開,徒留丹尼爾一個人孤伶伶的,像個被家長遺忘在幼兒園門口的可憐小孩。
期間不斷有人向他投來目光,但礙于小醜在【遊戲】裡的兇名,始終沒有一個人上來和他搭話。
教父是把他忙忘了嗎?
丹尼爾百無聊賴地撥動着槍的保險栓,郁悶地想。
他已經在這裡等了三個維度鐘,再等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丹尼爾擡手擦了一下臉上已經幹涸的血迹,徑自向流浪馬戲團的會長辦公室走去。
如果教父今天沒時間管他,至少……也要和他說一聲的吧。
辦公室裡燈火通明,裡面隐隐傳出鍵盤敲擊的聲音。
丹尼爾站在門口猶疑地敲了敲門:“教父,丹尼爾能進來嗎?”
門被打開了,木柯拎着一大袋的紙質合同和資料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看見丹尼爾時皺了一下眉,下意識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鏡。
“會長不在。”他掀起眼皮,懶懶地掃了一眼丹尼爾滿身髒兮兮的血漿,“還有時間亂跑,作業寫完了?”
丹尼爾:……
拜托别提作業!
小崽子按捺住給人一槍托的沖動,不爽地看着他:“你為什麼在這裡?教父呢?”
木柯整理了一下手裡的資料:“來拿一點東西……會長在五個小時前突然不見了,拒接了我們的所有通訓,我也正在找他。”
丹尼爾一下子就愣住了。
五個小時前?
五個小時前他還在遊戲裡,教父怎麼會把他一個人丢在遊戲裡一聲不吭地離開。
以白六的能力,不管是在遊戲内還是遊戲外都不可能遇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