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後,齊無戈将她們兩人送回了書院的齋舍。季泠在屋裡走來走去,不停揉動肩膀:“胳膊怎麼越來越軟了?邁一步似乎都要被我甩出去了。”
鐘蕩雲大笑,覺得看着季泠這個初出茅廬的樣子十分有趣。
季泠捏着手腕,看着手仍控制不住地顫抖,苦笑道:“你看看,我現在若是去拉面,鐵定拉得又細又長,筋道無比。”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季泠四肢酸疼,聽講時連筆都執不穩了,差點将墨都給打翻,鐘蕩雲坐在她旁邊瞥見了,忍笑忍得氣都順不上來。
之後的近一年中,這種酸痛都沒有消除的機會。季泠和鐘蕩雲幾乎将課餘的所有時間都花在了練武場裡,齊無戈在鐘蕩雲的百般請求之下,答應了作她們的專職師傅。
學了幾月後,季泠已經能夠射五十步的靶子,雖然準頭不算好,但高低也是一個成果。
除了射箭之外,齊無戈還教了季泠使匕首和小弩。
“你的力量不足,短時間是練不上去的。但柔韌不錯,算是一個長處,可以好好發揮。如果遇到危險,能夠靈活應對、出其不意中傷敵人,為自己争取逃命的時間,這比較要緊。所以除了射箭之外,你可以練習使用匕首和小弩。”
齊無戈仔細地給季泠分析她的優缺,為她量身定做了通習計劃,随即拿出了一柄不及小臂長的匕首和一個能夠藏于袖中的小弩。
“匕首雖然短小,但十分鋒利,便于藏匿,用法也很多,常見的就有紮、挑、刺、抹、剜等等。”
齊無戈将匕首放進她手中,握着她的手,指導每一個動作的要領。
“最常用的就是刺,正手從上往下,可以傷及頭、肩、頸、胸。”
齊無戈擡起季泠的手,用力往下帶,瞬間,面前草紮人的肩部就破開。
“也可以反握,由下往上刺,可以傷及裆、腹、腰、肋。”齊無戈單手一撥,将匕首調轉方向,匕首在他手上轉出一個漂亮的弧線。他抓住季泠的手,用力握住手柄,快準狠地用胳膊往上沖。
幾番教習後,齊無戈放開了季泠,讓她自己多試驗幾次,看看能不能找到發力的感覺。
季泠皺眉屏息,嘗試着回顧剛剛的感覺,提氣之後,凝力于掌心,迅速出手,隻是紮進草人的洞明顯沒有前面那麼深。
“爆發力不夠,最後刺下手要狠利些,不要猶豫,手腕不能晃動。”齊無戈又走上前來糾正了她的動作。
幾番練習之下,兩人已經是大汗淋漓。當日練習結束之前,齊無戈将匕首收鞘,遞給季泠:“這把匕首日後就歸你了,留給你防身用。”
季泠訝異,雙手接過。這把匕首看起來還是嶄新的,刀鞘上雕着祥雲浮紋,刀身鋄金,還印有一個齊家的麒麟圖紋。
“看上去倒像是新打的。”
“本就是為你打造的,兵器就是要量身定做,用起來才夠趁手。今日先教你最基本的招式,你可以在閑暇時多練一練。等将弓箭和匕首學的差不多了,我再教你使用弓弩。”
夏日的傍晚,群鳥飛過闊達的演武場,啁啾争鳴之中,橙紅的夕陽鋪開,在天穹深處渲出紫紅色。
季泠摸着做工精良的匕首,擡頭看着齊無戈,頭一回覺得自己實在是笨嘴拙舌,竟然想不出半點溢美之詞,以表達自己的感謝。
看着齊無戈融在背後壯麗的圖景中,季泠腦子一熱,指着天空說:“齊大哥,你看,我們好像從無花果裡長出來的人。”
齊無戈聽着她沒頭沒腦的話,頓時一愣,順着她的手指看向天邊,不禁發笑。原來是這樣的無花果。
晚霞漸漸被吞噬後,月亮入場之前,季泠聽見前方的聲音傳來:“現在隻剩下無花果的皮了。”齊無戈轉頭朝她粲然一笑,神采飛揚。
季泠覺得天突然有些熱,晚風仍是不夠涼爽。她曬得臉紅紅兩團,汗水挂在她濃郁的眉毛上,借了太陽最後一抹光,亮晶晶的,顯得她眼神也明亮起來。
齊無戈的目光灼灼,季泠擡起手不停地扇風,狀若無意地側過身去,看向在練劍的鐘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