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下,互相交流情報,末了,沉默差點成為今日晚飯主題。
虞洲之人對閉城的說辭有所懷疑,但眼下形勢也隻得相信那城外有流寇的借口。
前幾個月,有人聽見城外山裡傳來爆炸聲。
“火藥。”
顔北雲和顔南青異口同聲說道。
“封城是為防止消息洩露。”顔北雲眉頭緊皺,“我竟現在才反應過來。”
顔南青安慰他,“背後的人怎會讓你輕易知曉,如來客棧恐怕已暴露了,所以....”
她低下頭,“我剛進虞洲時就發現不太對,有位老者問我的去處,恐怕幕後之人早就把每個來虞洲的人盯上。”
“如此,”顔北雲放下碗筷,“我們找到的那些暗線也盡數廢掉了。”
二人沉默,如果找不到背後之人,恐怕他們都沒法活着離開虞洲。
顔棋問道,“師父,這人你可有猜測?”
顔南青和顔北雲對視一眼,鬼使神差的,她又想起韓府那場火,虞洲之困...
宋豫!
宋豫必然查到是誰在密謀造反,他是陳王之子,也即将成為明溪月夫婿.....
秦家也是他的....
顔西深提出他的猜測,“南青姑娘,你可記得你來虞洲是為了裴木喬?主子或許是通過他發現了他有問題,又或者虞洲有古怪,因此派了你來,而和裴木喬關系頗深的,也隻有明家了。”
“或許就是明家。”顔北雲也附和。
顔北雲說,“十四年前明風辭官歸隐虞洲,幾個月後就出了行舟事變,秦将軍也因此事變與明家定下親事。如今婚事将近,虞洲被封,怕是明家也脫不了關系。”
“明風曾是帝師,手握大晉諸多秘密,也與各種勢力有所牽連,他若是有心,造反并非難事。”
顔南青卻搖頭,“北雲,你可記得陳王在十五年前回到虞洲封地,明風告老還鄉,應是為了監視陳王。”
顔北雲皺眉,“我和阿深在虞州這段時間也曾跟過他,未曾發現不妥。”
“況且,陛下即位後未殺陳王也是因為他在政治上毫無建樹,整日玩樂。”
前世陳王的确未曾造反,但她來到虞洲後卻總覺得,陳王有問題。
就算陳王當真是個廢材,但他不至于廢材到容忍虞洲刺史在他眼皮子底下封鎖城門。
這事,必然有他授意。
顔北雲還是不信,“不如我們打個賭,若誰輸了,就要答應對方一件事。”
顔南青懷疑顔北雲是沖着這個賭來的,她點頭應下,“北雲少俠,等着輸吧。”
“北雲少俠”這稱呼一出,他不由得愣了愣,“你還記得?”
年少時,兩人曾經探讨過未來的夢想,顔北雲的志向是離開兌澤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而顔南青則是要做上兌澤督使,她要站在顔易安身邊。
當然她想做督使也有一部分顔北雲的原因。
顔北雲是因戰亂而被收留進兌澤的,他本名雲輕,父母都是江湖有名有姓的大俠。
俠義之心為國為民,他的父母為大晉付出性命。
他那時年幼,隻會點三腳貓功夫,并不能保護自己,遇上陸城後才尋到自己的第二個家。
但他始終想和他父母一般,做一個江湖中人,行俠仗義。
顔南青想過,待她成為督使後她定會放他離開。
隻是,當她真的坐上那個位置時,她尋不到顔北雲,也不想放走他。
想着想着,顔南青又陷入過去的愧疚之中。
“好了,今日是小年夜,我們待會出去逛一逛吧。”顔西深的話将顔南青從過去扯出。
顔西深對顔北雲擠眉弄眼,但顔北雲不理會他,隻是吃飯的速度加快了些。
虞洲絲毫沒被無法出城這件事困擾,街上車水馬龍,四人很快被人群沖散。
顔南青焦急尋找顔棋身影,“他和小深在一起”顔北雲在她身邊默默說道。
顔南青這才放下心,顔棋怎麼說也是她帶走的。
“北雲少俠想逛什麼?”許是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顔南青整個人柔和許多。
顔北雲指向不遠處,“去看看那燈謎。”
站在攤前,顔南青已經看花了眼,“你能解謎?”
顔北雲搖頭,他并不擅長這些。
顔南青也不擅長,“算了,我們去橋上看看。”
虞洲有座琅琊橋,據說走過這橋是人會心想事成。
這橋也是觀賞虞洲景色的最佳位置。
顔北雲點頭,跟在顔南青身後,卻見面前的女子轉身拉住他的手臂,“真怕你走散了。”
顔北雲隻覺被她握住的地方有些發燙,他們走散過,還好,他們重逢了。
此刻,他突然有些慶幸顔南青被世子罰到虞洲。
琅琊橋上早已擠滿人,顔南青拉着顔北雲艱難地走到橋中央,視線開闊,整個虞洲都在她眼前。
最邊上的一房屋吸引她的視線,“北雲,那是何處?”
那房屋周圍種滿了樹。
顔北雲淡淡看了眼,“是宋豫的住處。”
陳王和宋豫關系并不好,自從行舟事變後,他便被趕出府。
秦将軍為他定下婚約後,陳王這才松了口,待宋豫成親後可回府,這消息隻有鮮少人知曉。
“開春後,我也要随明溪月去陳王府,到那時,你們真得想辦法混進去了。”
顔北雲站在她身後,輕輕點頭。
顔南青沒得到他回應,轉過頭,卻見顔北雲正盯着她。
“我頭上有東西?”顔南青擡手,顔北雲已伸手,在她頭上随便掃了掃,“好了。”他說。
“謝謝。”
橋下水面有不少遊船經過,顔南青瞧着新奇,“也不知阿琪他們去哪兒了,不然我們四個還能一起坐那船。”
“你若是想去,我們兩人也可以。”顔北雲輕聲說。
二人剛走到橋下,顔棋求饒的聲音傳入顔南青耳中。
走近一看,原是顔西深拉着顔棋站在船邊,顔棋滿臉抗拒,“西深哥,我真的怕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