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看上什麼喜歡的物件?”韓澈将錢袋子從懷裡掏出遞給顔南青。
顔南青随意拿了盞小香爐,“你不是常說屋裡的爐子不好用?這香爐瞧着應是上品。”
韓澈将香爐拿在手中觸摸,他手指纖長,這爐子在他手上仿佛也被擡高一個價格。
顔南青盯得入神,沒發現韓澈的目光全在她臉上。
櫃台上一瓷杯被打碎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顔南青轉頭看向顔北雲。
始作俑者隻淡淡看她一眼。
“娘子。”
顔南青全身僵硬,她聽到了什麼?他們是假夫妻沒錯,但她從來沒聽過韓澈叫自己娘子。
難道是昨日毒發傷到腦子了?
韓澈嘴角一沉,“這爐子質地粗糙,爐腳不平,敲起來聲音低悶,香倒進去估計有半數都會留在這爐壁上,娘子雖耳聰目明,但識物上差了些。”
這爐子本就是她随意挑選的,韓澈不喜也很正常,顔南青将爐子從他手中拿走,對着面前一排香爐挑選起來。
最後顔南青選擇一盒線香。
線香被她放在櫃台上,顔北雲這才擡起頭,“姑娘真是好眼光,方才選的那香爐和線香都是上品,京都裡好些富貴人家也在用,有的東西,外表看着不好,但卻是上好。”
韓澈道:“我家娘子的眼光向來極好,不過在這香爐的選擇上的确是馬前失足,店家也不用為了賣出自己的劣質香爐而盲目誇獎自家的東西。”
顔北雲輕聲笑笑,“公子既然這樣說,那我也就不王婆賣瓜。”他在賬本上記上一筆,說了那線香價格,顔南青點頭,将銅錢放進他手中。
“姑娘好是好,不過我看馬前失足的不是那香爐,是選夫婿。”
顔南青不明白這二人從來沒見過,哪裡來的火氣,她笑着挽上韓澈手臂,試圖打圓場:“掌櫃的說的哪裡話,我這相公雖有眼疾,但容貌上佳,性格差了些但也正好合乎我心意,這幾日我和相公鬧了些矛盾,今日他說話苛責了些,您也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計較。”
她趕緊拉回話題,“我看今日這店裡的人還挺多的,不知道賞花宴那日你們還開門嗎?”
顔北雲想了想,“姑娘說的是賞花宴?明家主也發了函給各個商戶,那幾日我們得準備虞洲商會,估計是不開門了。”
往年賞花宴後便是虞洲商會,說是商會,倒不如說是和解會。
明家是虞洲首富,這商會也由明家牽頭,各個店鋪老闆齊聚一堂,将前一年各家各戶積攢的矛盾一一解決,又談一談有些什麼合作可以做一做,新來的商戶要注意些什麼規矩。
明家也因此積攢下許多人脈。
“不知道你們還有沒有這線香的存貨,過幾日便是賞花宴,能否送上兩箱去王府?”
顔北雲欣然點頭應下,“送上門的生意,豈會有不做的道理,不過這線香我需得清點一番,估計得在賞花宴前一日才能送上府中。”
“無礙,這線香本就不是為賓客準備的。”她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這是定金,過一會王府會派人來與你商談具體事項。”
顔北雲收下銀子,滿臉恭維,“不知姑娘是?”
顔南青示意顔北雲靠近自己,手腕被韓澈抓住,她撇了韓澈一眼,湊到顔北雲耳邊。
“宋承如增加了眼睛,我不便再出面,一切照計劃行事,城外事我已安排。”
顔北雲點頭,“你放心。”
目送顔南青和韓澈離開雲雁行,顔北雲敏銳地發現跟她在身後的眼睛。
他掩住眼中敵意,低頭又記上一筆。
“想查查秦家賬本嗎?既然大家都猜秦家會把鋪子分給你,你不如便去看看?”顔南青對韓澈輕聲道。
韓澈接過顔南青手裡的線香,閉着眼,其餘感官的确要更加敏感。
顔南青的衣裳不知用的什麼皂角,淡淡的香氣時不時萦繞在他鼻尖,勾的他的心也癢癢的。
為了避免被聽到,顔南青特地離他更近了些,韓澈忍住心裡悸動,語氣溫柔,“你若是想看,我們就去瞧瞧。”
顔南青皺了眉,“什麼叫我想看,你不想看?”
韓澈抿嘴,“我想看看,我們去瞧瞧。”
秦家在虞洲有四家兵器鋪,正好占據城中四角。
最近的一家鋪子也隻有兩條街的距離,因此二人沒多久便已走到。
但這鋪子再走上一段距離便是秋坊,地痞流氓也更多了些。
還沒踏入鋪子裡,顔南青二人便被一登徒子叫住。
“小娘子生的這般漂亮,跟着個瞎子實在是委屈了。”
顔南青轉過頭,她見多了這種人,心裡也不生氣,隻覺好笑。
但她卻覺身旁有些冷。
韓澈嘴角微彎,饒是蒙了層面紗,顔南青也能感受到底下的那雙眼會是如何眼神。
看死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