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孤身一人,若真發生什麼,這裡進可攻,退可守。
她等到後半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世間熙熙攘攘,無非利來利往,古往今來無一變數。
破壞她和淩南王府婚約,想斷她這條飛升路的,勢必也想攀附上這條飛升路。
林餘歎氣,對方比她更沉得住氣,至今未露一絲破綻。
她起身要走,眼前一陣眩暈,身子疲軟。
不妙。
方才因為秋露白緣故,身子燥熱,在橋廊上吹着涼風,好不惬意,現在風上了頭,明日有她難受的。
她伸手想扶欄回去,探了空,冷不丁往水裡栽去。
林餘一驚,欲抓住旁邊橋幔穩住身形,腰間突然被人環抱。
“是你!”
祝景瀾揚起笑意:“林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怎麼會是他?!
林餘想不明白,山匪怎麼會和淩南王府扯上關系。
但這般懸在半空,與另一幅身軀貼近的姿勢,她也不好繼續多想。
“這算不算是我又救了你一回呢?”
“你可以不救。”
“那我松手了?”
這人……白瞎了一副好皮囊,裡面裝的都是壞水。
她回過心神,淡然一笑:“好啊。”
祝景瀾一怔,沒想到她會這麼答,這姑娘還是一點虧都不吃。
“那我真放手了?”
林餘知道他不會,但也不想這麼遂了他的意,作勢拉着他一同往下墜。
“林餘你……”
“小心!”
二人臉色一變,同時喊道。
身後突然有冷箭射來,他們無處借力躲開,隻能跳河躲避。
林餘剛一冒頭,頂上便是密集箭簇落下。
她心跳得很快。
這次出的意外,已經不是小打小鬧,讓她出醜敗壞名聲,而是實打實本着殺她來的。
祝景瀾将她往下按,林餘掙紮間,看到他打手勢,示意跟他走。
她遲疑一瞬,跟了上去。
祝景瀾想要殺她,沒必要弄得那麼麻煩。
二人在城外上岸,确定沒有人追來,這才停下。
祝景瀾生好火,将外裳架起後,十分自覺轉過了身。
林餘心道,還算有幾分正人君子的覺悟。
左右瞧着無人,将濕漉漉的外裳脫下烘烤。
二人隔着輕裳火光對話。
“林大小姐,我得解釋解釋,那些人可不是我招來扮演英雄救美的戲碼的。”
“雖然口說無憑,但事實就是事實。”
祝景瀾撓了撓腦袋,他本是想夜探林家商船,看能不能找些纰漏和林餘當籌碼,沒想到路上就碰到林餘,然後他們就被人追殺了。
一順下來,怎麼看怎麼說都像是他安排好的一般。
那種無力解釋的感覺又來了。
沒想林餘卻道:“我知道。”
嗯?
今夜她真是喝多了,居然這麼好說話?
不,不對。
“你相信不是我那說明就是真的有人要殺你,你難道就不覺得好奇和驚訝?”
“這是我的事。”
她也想知道,想要她命的是誰。
祝景瀾下意識接話:“下一句是不是還讓我離你三米遠?”
不知為何,和他說話,林餘不讨厭。
“看在是你生火的份上,今夜可以是兩米。”
“别說我了,你呢?好好地山匪不當,來這裡從良了?”
“這不能,山匪在我們那可是前途無量的行當,不當才真是可惜了。隻是我确實遇到一些事情,想要找你幫忙。”
好吧,即使不讨厭也不能多聊,再次牽扯上,隻會引來麻煩。
“不幫。”
“别拒絕這麼快,你都還沒問是什麼事情。”
幾句話的空隙,衣裳就已經烘烤得差不多了,貴的面料,果然有貴的道理。
林餘穿戴好,起身便走:“不聽。”
祝景瀾:“哦。”
他三兩腳踢滅火堆,攬過衣裳追上去:“我置辦了好幾船的衣物用品和書籍,要運給山頭的婦孺娃娃,現下被卡在港口,公憑遲遲拿不到,你看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