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相識,買焰火時見過一面。”
“素蘭,能來蝶海行商的,都不會是等閑之輩。他來曆不簡單,以後碰上千萬莫多問,隻當不認識。”
“嗯,素蘭都聽大小姐的。”
對面,冬寒拿着信件過來。
“景公子,在看什麼?”
他順着視線看去,隻見屏風後兩道身影一閃而過,像是林家掌櫃和她的貼身丫鬟。
祝景瀾岔開話題:“沒什麼,交代你的事情怎樣了?”
“盯梢的兄弟說,提舉從聚滿樓離開前,寫了封到洛水的信,是給林家夫人的,按你的吩咐,我們派人截了下來。”
信件不長,隻有兩字——當心。
冬寒:“提舉和林家夫人是遠親,他昨夜在林掌櫃那裡拂了面,現在傳信是不是挑撥他們母女不和?”
祝景瀾:“這是對方的家事,按理你不該來報。”
冬寒:“……”
不是你讓去查的麼,現在怎麼還倒打一耙?
“要不要去告知一下林掌櫃,她清賬時很爽快,還多給了我們一成利。”
“景公子?”
祝景瀾回過思緒,欲言又止,半晌後道:“算了,你把信送回去,也别多事,就當沒這事。”
她處境如何和他有什麼關系,人家都說了和他不是一路人,何必自尋煩惱。
她那麼厲害,肯定能應付,他在這邊瞎操什麼心。
關鍵人家還不領情。
冬寒:“……”
“這第二封信,是冷竹峰送來的,沐大哥說你若是忙完手頭的事就盡快回去,十二關那邊好像要對我們動手。”
祝景瀾微詫:“怎麼這麼突然?”
“據傳回來的消息分析,和淩南世子有關。世家子過來刷履曆,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軍營裡應當也有不少等着看他笑話的人,才同意他帶一隊人馬去剿匪。”
祝景瀾:“……”
這世子長腦袋是顯高用的麼?
“同行的還有誰?”
如果隻是祝長卿帶隊,沐逢春完全能應付,隻會知會他一聲,而不是讓他回去。
“麻煩的點就在這。對方畢竟是皇室,即使挖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他去死,所以派了守将雲影陪行。”
祝景瀾隐隐有些頭疼,十二關三大守城将裡,他最不想對上的便是雲影。
此人年少成名,殺伐果決,還有很高的軍事造詣,若不是因為過于耿直受人排擠,也不會被埋沒在偏遠邊境的小城裡。
“我知道了,你回信沐哥,我很快回去。”
“怎麼還不走?還有事?”
冬寒擺手:“景公子,這林府的信你确定隻交代要送回去?”
祝景瀾:“……我說的話很難理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不告知林掌櫃一下嘛?我是覺得,景公子看她和看别人,有些不一樣。”
祝景瀾耳朵微微發紅,别開目光:“别胡說,她是林家嫡女,更是未來的淩南世子妃,要不是貨船通行需要借用她的力量,我和她八竿子都打不着。”
冬寒聽完,頻頻點頭,祝景瀾看出了點不妙的感覺。
“我還以為諸如景公子這般的人物,灑脫随性,不會拘泥于身份之别。”
祝景瀾被怼得一時無言,于是反客為主:“冬寒,你這話說得自己很有閱曆般,不如說來聽聽?”
冬寒笑道:“景公子說笑了,我哪有什麼讨女孩子歡心的法子。隻是若是我的話,我若是喜歡上誰,想要和她相守一輩子,那一定會不顧一切站到她身旁,哪怕豁出這條命。”
“你是說……我喜歡她?”
“難道不是嗎?”
此刻,祝景瀾确定,心中掀起的那股波浪是何故。
他望着海面不斷升起的濃霧,突然生出幾分不安。
“冬寒,給我千裡鏡。”
“怎麼了?”
“那片海霧不對勁,起來的速度太快了。”
“我這就讓人去查看。”
街道上突然響起騷亂,市舶司人馬浩浩蕩蕩行過,看方向去的正是港口。
此時岸邊,亦有幾艘官船正入海。
冬寒正色:“景公子,是官府的人。”
祝景瀾目色深沉,林餘從提舉那裡拿走兩份公憑,對外隻有一份,為避免起疑,肯定讓人備了一份假的。
市舶司内部腐朽已是衆人心照不宣的事實,就算日後核對公憑數量,發現少了一份,多出一份假的,也極有可能按下不表,絕不可能像今日這般反應迅速立刻出動。
是誰透露的消息?
祝景瀾沉聲道:“我們貨船的速度比市舶司的快,有濃霧遮掩,應當無大礙。你讓兄弟們近期緘默,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好,馬匹在後院,你也早些離開。”
冬寒說完,一轉身就和匆匆上來的素蘭對上,立即戒備:“你是……林掌櫃身旁的那個丫頭?你來做什麼?”
素蘭目光略過他,看向祝景瀾,氣息略有不穩:“我家小姐托我向你傳句話。”
“後院備有快馬,速走。”
冬寒:“什麼意思?”
素蘭:“讓你們走就走,哪那麼多問題。”
她說完不多解釋,轉身離開。
冬寒看向祝景瀾:“景公子,林掌櫃心思不可測,此事過于蹊跷,不得不防。”
祝景瀾一時怔住,她是在擔心他?
但下一瞬,腦海裡又響起了另一句話:他們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
“冬寒,把信原路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