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隻蜂鳥。”小天狼星大笑道。
“真的?你看清了?”
“非常清楚。”小天狼星說,“我在五十英尺外都能嗅到小鳥的味道。”
他又在開玩笑了。
克洛娜放下手中的魔杖,這是鄧布利多指定她需要學會的最後一個咒語,能變出守護神之後,她就可以考N.E.W.T.了。但她不想提醒小天狼星這點。
然而小天狼星就好似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我去把你的學習進度告訴鄧布利多,你可以完成你的考試了——”
“難道這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人不喜歡考試嗎?”
“不如這麼問吧,誰喜歡考試?”小天狼星微笑着說。
“——我猜,萊姆斯。”克洛娜小聲說。
“哦——還有幻影顯形!”小天狼星說,“聖誕假期之後巫師考試管理局的那些家夥也都放假回來了,他們會給你一本沒什麼用的小冊子,然後送你去考場,我想鄧布利多應該能幫你弄到一個考試名額。考試通過之後,幻影顯形合法訪問魔法部的名冊中就會多一個你的名字。”
“我要去魔法部?”克洛娜憂心忡忡地說。“就沒有辦法不去魔法部嗎?”
“隻是個考試而已,對你來說就像是下樓吃個早飯那麼簡單,通過之後不用擔心因為觸發魔法部的幻影顯形警報而被拘留了。”
“魔法部……有那種東西?”
“是啊,”小天狼星帶點諷刺地說,“他們會記錄每個訪客的名字。這就是他們能想出來唯一防止黑巫師溜進魔法部的方法,如果你變成動物或者是用了别人的臉,他們就毫無察覺,除非你是個注冊的阿尼馬格斯。”
“……那不考試呢?”克洛娜說道,她努力尋找着理由,“你不也是個未注冊阿尼馬格斯,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就能派上用場。”
小天狼星對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拍了拍克洛娜的肩膀,轉身離開客廳,去給鄧布利多寫信了。
“嘿,克洛娜……”哈利問,“你以前在德姆斯特朗上學嗎?”
“什麼?”
“聖誕舞會什麼的,”哈利說,他看起來有點好奇,又補充了一句,“……你剛剛說的。”
“哦,哦……不,我不是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克洛娜說。
她猛然想到,在她被通知成為霍格沃茨六年級插班生的時候,也和哈利有過一次對話。哈利對她的回溯情況一無所知,并且似乎很驚訝她竟然是六年級的學生。
她現在明白哈利當初為什麼那麼驚訝了。
在哈利的印象裡,她現在已經十七歲了,并且在格裡莫廣場住了一年。已經學會了守護神咒。為什麼還要從六年級開始學呢。
“我沒有上過學,我在這裡自學了霍格沃茨一到五年級的咒語,”克洛娜立刻編造了一個理由,“哈利,你不是在三年級時就能變出守護神了嗎。”
哈利看向她的目光都變得同情起來了。
“實際上守護神咒是個很高深的咒語,”他說,“我隻是碰巧三年級學了它……”
“你的黑魔法防禦術比我厲害多了,哈利。”
“我怎麼可能比你更厲害呢,你是鳳凰社成員呀。”
“你參加過很多戰鬥,而我隻是一直都在房子裡讀書而已。”
哈利微微臉紅了。
過了幾秒鐘,他說:“不過……霍格沃茨是個很好的學校,不隻是寄宿學校那麼簡單。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學校。”
“我相信你。”克洛娜回答哈利。
她望向小天狼星走出的那扇高而狹長的客廳門。
“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的……”她說。
……
如果沒有斯内普和小天狼星的矛盾,這個假期簡直會變得出奇的正常。
但是鄧布利多讓斯内普教哈利大腦封閉術,小天狼星差點提着他的領子給他扔出去。不過很巧的是,廚房裡的火藥味被大病初愈歸來的亞瑟打斷了。
斯内普臨走之前看向克洛娜,用十足譏嘲的語調說:“祝你和布萊克在這裡玩得開心,但願你還想着你的魔藥論文,巴沙特小姐。”
說實話,她早就把魔藥課忘得一幹二淨了。
其實魔藥課不是必修。
“我沒忘……真的。”克洛娜說。
“是啊,畢竟你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能揮霍,”斯内普陰陽怪氣地說,“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一個字都沒寫。每拖一天,你就離不及格更近一分。”
但是有什麼意義?在每一個課程上拿到高分,通過考試,對她來說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
“哦……”克洛娜說,“……那如果我能扣到最低分,會解鎖什麼成就嗎?”
斯内普臉色一垮。
“……”
他可能本想惹得所有人都發火再離開,但是又忽然改變了這個想法,決定徹底無視克洛娜,大踏步繞過她所在的位置,離開了格裡莫廣場12号陰森森的走廊。
送孩子們去霍格沃茨之後,韋斯萊一家就會回到陋居去了,因為亞瑟暫時不用去上班,他還有一段時間的假期。
格裡莫廣場12号又恢複了冷清、陰森的模樣。
空蕩蕩的老宅,隻剩下克洛娜和小天狼星。
克洛娜站在亞瑟和莫麗住過的那間卧室門口,注視着衣櫃的方向。這個房間和她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别無不同,冬季的拖鞋還放在原位。衣櫃裡顯然沒有任何衣服,莫麗帶走了所有的衣服。
她的思緒在腦海裡像是打不着火的火石一樣遲鈍地咔咔作響。
那條藍色的裙子還在她的房間裡,就在樓上。
之前回溯時,萊姆斯對她說莫麗的房間裡有些她能穿的衣服,但這些衣服是誰為她準備的,是莫麗嗎?
為什麼那一次,她就沒有想着上樓看一看呢……如果她曾經在這裡住過,那麼肯定會留下痕迹,也許她能認出散落在地上的草稿紙上是她自己的字迹,也許她會看到床腳放着的書中有自己的筆記。她可以像個偵探一樣找到所有線索,或許還能從中發現一把打開籠子的鑰匙。
她在時間廳打碎了困住蜂鳥的玻璃罩,自己又變成了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蜂鳥。
“呼神護衛。”克洛娜念道。
蜂鳥從她的魔杖尖飛了出來,小巧的翅膀以看不清的速度飛快扇動着,懸停在克洛娜的眼前。整隻蜂鳥的體型,還沒有克洛娜的手掌大,看起來渺小而脆弱,很難想象這個小東西能驅逐以恐懼和絕望為生的黑魔法生物。
這就是她的靈魂的重量嗎?
或者說,是命運對她開的玩笑?
克洛娜靜靜看着守護神,蜂鳥成為走廊裡的唯一光源,恒久而穩定地發出純淨的銀白色光芒。
蜂鳥在飛行的時候,翅膀尖會沿着“8”字形運動,換一種方式看,也就是——“∞”。代表“無窮”的符号,首尾相連,沒有盡頭。
可能這一切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即便她當初爬上格裡莫廣場12号的樓梯,來到她此刻居住的房間,看到了自己的字迹,她也無法突破認知,從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中找到答案。
漆黑的老房子幾乎要将她整個人吞噬。
克洛娜獨自站在走廊裡,地面投射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守護神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克洛娜回到自己的房間,翻出小天狼星送給她的裙子,還有其他的衣服,做好防潮處理,帶下樓并且放進了莫麗的衣櫃。
1996年,她從時間廳逃出來的那天狼狽不堪,衣不蔽體,饑腸辘辘,幾個月沒有進食過,可能比逃犯更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