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踏步向前，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縮短了，克洛娜還沒來得及反應，小天狼星就已經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猛地拉向自己。

克洛娜向前跌了一下，接着撞上小天狼星，接着被牢牢禁锢。

小天狼星幾乎是皮包骨，胸膛像石頭一樣硌人，身上穿的袍子根本無法抵禦清晨的寒冷，又和巴克比克在半空中飛了很久，因此體溫也是冰冷的。但是他的心跳卻有溫度——咚咚，咚咚，在瘦削的胸膛下方跳着。

實際上，克洛娜分不清心跳聲音究竟是誰的……

她攥緊指尖，感到手足無措。

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擡起手，還是應該就這麼站着。

“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小天狼星嘶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我以為……”

他用的力氣太大了，明明看起來和骷髅差不多，但是把克洛娜勒得踮起腳尖，喘不過氣來，她身體向後仰，感覺每一根骨頭都要斷掉了。

一個擁抱……

擁抱？

克洛娜隻能一動不動。

她輕輕捏住小天狼星的袍子，兩根手指的指頭尖觸到粗糙的布料，視線越過小天狼星的肩膀，沒有聚焦地看向後方。

湖泊在微風中泛着金色的漣漪，鷹頭馬身有翼獸用一雙猛禽的眼睛打量她，山峰吞吐着雲霧，石頭光秃秃的。

小天狼星忽然放開雙臂，向後退開距離，似乎忽然清醒了過來。

“你認識我嗎？”他問。

“……”

克洛娜反應了一會兒。

“噢，你剛剛叫了我的名字——”小天狼星說，“所以，發生了什麼？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他咧嘴笑了笑。

灰色的雙眼在朝陽的映襯下燃燒着某種明亮的光芒，與他現在的模樣極其不相配。

就像是給腐爛的骨架重新點燃了生命力一樣。

要告訴他嗎？

不。

絕對不行。

克洛娜不打算改變任何時間走向了。

“你是哈利·波特的教父——”克洛娜開口道。

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小，幾乎都融進了風裡，聽不到了。

“咳……”克洛娜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是哈利的同學。”

小天狼星盯着她看了兩秒。

“你是哈利的同學？”他飛快問。

“曾經的一段時間是哈利的同學，”克洛娜字斟句酌地說，“不過我剛畢業了。”

“這麼說你是通過哈利認識我的。”

克洛娜點了點頭。

小天狼星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眼中掠過一絲失望，轉瞬即逝。

他轉身，撿起牽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的那條鐵鍊。

小天狼星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得知了一些信息。”

“我和巴克比克來這裡好多天了，”小天狼星閑聊一般自然地說，“附近有很多水鳥，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鹿，運氣不好的話就抓些魚吃。如果碰到大家夥，我們就一起捕獵——我們合作得不錯，是不是，夥計？”

他拍了拍巴克比克覆滿羽毛的頸部。

“你從霍格沃茨來嗎？”克洛娜問道。

她迫不及待想要得知哈利的消息，但是又生怕小天狼星看出些什麼，隻能旁敲側擊：“發生了什麼？”

小天狼星說：“我和巴克比克逃走了，一直往北飛，找到這片森林，距離這裡最近的巫師村莊在十英裡之外，很偏僻，沒有傲羅……”

他站定腳步，看向克洛娜，眼睛裡凝滞着一片暗淡的死寂。

“彼得跑了。”他說。

實際上，比起關于彼得的事情，克洛娜更關心哈利現在怎麼樣了。

她焦急地等着小天狼星再提起一些哈利的事。

“他趁着萊姆斯變形，變成了耗子，溜進森林裡，我緊跟着他，可是附近都是攝魂怪——它們對于動物的感知沒那麼強，但我還是被影響了……魔法部加派了攝魂怪，都聚集在禁林旁邊，它們聞到味道，全都聚了過來。而彼得——他趁着這個機會溜走了，再一次！”小天狼星咬牙切齒地唾棄道，滔滔不絕，像是要把憋在心裡的話全都說出來。

“我本來有機會殺了他，這個背信棄義，膽小如鼠的東西，隻會鑽進惡臭的地溝陰渠裡，跑得無影無蹤——我應該殺了他，而不是留着他，等着他逃跑，我應該想到……也早就該想到的，他會乖乖束手就擒？不，他不會的，他會抓住一切時機苟且偷生……”

克洛娜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了。她終于盼到小天狼星歇口氣的時候，立刻問道：“……哈利呢？你見到哈利了嗎？”

哈利怎麼樣了？

哈利沒有出什麼意外？

他還安全嗎，還活着嗎？

“哈利？哈利很好……他是個好孩子，我遠遠地看了他幾次，最後是他救了我，還有他的好朋友，一個叫赫敏的小女巫，他們把那頭鷹頭馬身有翼獸.交給我，讓我騎着它飛走，”小天狼星說，他不再辱罵背叛他們的彼得了，而是陷入回憶，說道，“哈利和詹姆很像，但是繼承了他母親的眼睛。”

克洛娜偷偷瞧了他一眼。

小天狼星提到哈利時有一些驕傲，還摻雜着一些溫和。但他的情緒是平緩的，甚至是欣喜的。

——沒有悲傷。

她的心髒落回肚子裡。

哈利沒事。

哈利沒事……

還好，哈利沒事……

小天狼星捕捉到了克洛娜的注視，他轉過頭來，目光幾乎和克洛娜碰撞。

但克洛娜在他看過來之前移走了眼睛。

“你——”她含糊地轉移話題。“——你和巴克比克今天早上是要去幹什麼？”